关于骊山,据《古迹志》记载:
骊山“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由此可见,骊山不如名山圣地,但却独享异客。
我盘桓于骊山麓。
最终,定格于北侧。
因为此地,已见于风水。
南面背靠骊山,东西两侧有鱼池水和温泉水,北面临渭河,形成三面环水之势。
立冢安坟,须籍来山去水。
我已是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果然好地方!”
白衣游目远眺,说:“可确定了从何处下手?”
我沉思着,不语。
到了晚上,我吩咐何在准备好工具。
白衣见我神色疑重,问我:“是觉得可有难度?”
我说:“我无法勘破这里的点,显然这秦陵非同一般。”
白衣说:“那有什么,成不成咱们也只做个样子。”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固然应对太子之流,成不成的确无所谓,只需做出个样子。
但我此刻的心情,却已无法掩饰。
秦始皇陵,多少人梦怀向往的地方。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又岂会如此轻言放弃?
我不是个真正的盗墓者,但为了杜三娘,我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哪怕秦陵并不是一个积满怨气的陵墓。
这是我与未央当初的共同判断。
————觉得蛇妖定然会将杜三娘藏在充满怨气的陵墓内。
如今,我依然坚持这这种推断。
虽然,秦陵不在推断之范围内,但若能够突破,无疑也是一种挑战和进步。
我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一个穴点。
何在向来话不多,做事却很踏实。
他不声不响的开始挖掘。
白衣有时去帮他运土,有时又跑来和我说话。
我只能无语。
白衣便觉得老大没趣,又只好去找何在。
挖掘进展得不算快,但也不慢。
经历了好几天,终于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难题。
原来在挖掘盗洞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积沙。
沙没有凝聚性,因此在积沙里是根本挖不出盗洞的。
何在又往其他斜向挖掘,但不出多远,同样都是积沙。
我盘算着,可能这是秦始皇陵的一种设计防御。
否则在这里的土壤里,怎么可能会有积沙。
何在有些急了,说:“看来是挖不成了。”
白衣倒无所谓,说:“不能挖了正好,省得费力。”
我望了他一眼,说:“这样怕是骗不过他们的。”
白衣说:“那怎么办?”
我一时也没有办法。
挖掘被迫暂停下来。
我与白衣研究着突破沙层的办法。
以我目前的力量,要想在沙层里突破,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通过充分考虑,打算扩充人手。
当然还得准备许多坚硬的宽木板。
木板用来在流沙里支撑盗洞。
只要将木板构造得当,然后搭成稳固的三角形,三角形顶上尖端便可以使得流沙往两边分流,而不至于压垮木板。
当然,若是碰到流沙里有积石,我这“构造得当”的木板完全可以扛得住积石,再经过流沙移动,便可以避开重压。
白衣惊讶于我的构想。
但我也无法保证此种方法能否顺利进行,毕竟无可预料的东西总是无时不在的。
白衣最终还是否定了我的办法。
他说:“这个方法过于繁复浩大,对于我们目前的处境来说,是不可取的。而且非常危险!”
我说:“秦始皇陵非比一般陵墓,没有浩大的工程根本无法挖掘。”
白衣说:“首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这个耐心,就是怕官府发现了就麻烦了。”
我笑说:“这不还有太子党和靖王爷在为我们保驾护航吗?”
白衣望着我,也笑了笑。
这些天来,连六扇门的影子都没看到,想来是被靖王爷和爹的天道行调虎离山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惠当初前段时间总是若有若无的出现在我面前,怕是想通过我来找到天道行。
但这些天,惠当初再也没有出现,这让我颇有些意外。
白衣听我这么一说,也没有办法。
他悻悻地走开了。
那一天我都没看到他。
直到我雇了人手,买回两大马车厚木板,然后偷偷的运到骊山。
白衣才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见到我,说:“哥哥,我想好了。我既然愿意帮助你,就一定帮到底吧!”
我很是感激他。
白衣将我拉到一边,又说:“在你没有动工前,由我来作一次法,我可以通过作法让我先进入秦陵里。”
我知道他这是关心我的安危。
不过对于他会作法,我倒有些意外。
他不以为然,说:“老实说吧,哥哥,我是学法之人,没什么奇怪的。”
我想也是。
京末云是天师,他也有法场,甚至有时候能撒豆成兵,能呼风唤雨。
但我不知道白衣能作什么法。
白衣说:“这些东西是不能说的。”
我见他说的过于认真,只得叹口气。
白衣望着我,笑了笑,说:“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会遇到危险,但你大可放心,我会法力,自有化险为夷的本事。”
他越说的不以为然,我越不放心。
秦始皇陵是非同一般的墓葬,里面到底有多危险,没有人会知道。
但几百年上千年来,却没有人能够进去,足以证明它的防御性强大得无可击破。
我见他去意已决,只好说:“我何德何能受你如此诚心相待,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但你得答应我,若是一遇到危险就得退回来,千万不可强行施法。”
白衣眼光闪烁,说:“我是心甘情愿帮助你的。你放心吧,我还是知道爱惜自己的。何况……”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夹杂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我从他眼神,从他的脸色里看得出来。
他居然还有一丝羞怯之色。
我望着他不觉一怔。
难道他已看出了我的女儿身?
这是我和任何人相处得最忐忑不安的。
只是我更加奇怪。
按理说羞涩的人是我,反而他却先见羞色。
这时,白衣拿来两截很粗的竹竿,内空圆的直径几乎有大海碗那么大。
他很快将两根竹竿紧紧的捆绑在一起,然后又将其中一根竹竿顶端用早已准备好了的羊皮封口。
我不曾见过这般大的竹子,不知道他拿来干什么。
白衣却说:“哥哥,我作法的时候,非常危险,你和何在都退避三舍。”
我和何在依言退开。
白衣拿了竹竿进入盗洞。
过了一会,忽然风起云涌。
整个骊山原本好好的天,陡然刮起了黑风。
紧随着黑风弥漫,又见盗洞里“呼”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沙雾猛然汹涌而出。
这情形看着,就仿佛在秦陵里面也刮起了大风,而我们挖的盗洞刚好成为了出风口。
我和何在惊诧莫名。
我的心一阵揪紧。
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白衣靠两截竹子又怎样进入秦陵。
沙雾持续了很久,还没有停下来。
可见秦陵外的流沙层有多厚。
我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我执意从流沙层穿过,我所用的木板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多流沙的压力。
这种后果不堪设想。
我莫名的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骊山上的黑风也越来越大,使得四周难以辩物。
再过不久,黑风停,沙雾止。
一切风平浪静。
盗洞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何在说:“要不我去看看。”
我制止了他,说:“先看看再说吧?”
就这样过了很久,天终于在煎熬的等待中黑了下来。
我和何在等的心焦。
当夜空布满星光的时候,一颗流星在我头顶划过。
我怵然一惊。
我问何在,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其实不用问,我知道距离七夕越来越近了。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我想着不久前,白衣说,我们不能在这耗费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