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 X

app2();

read2();只单从语句的用词上来说,  这句话无疑是不耐烦的,也是不满的,但配合着说话人的语调和声韵来听,  却也是放松的、带笑的。

是以这句话乍听时候,  竟又不是那么的尖锐。

门房老菘头直接放松下来,他回身作礼,  唤道:“郎主。”

站在他身后的,  果真就是谢远。

谢远对他一点头,  便重新看向了府门前的那架马车。

老菘头手指紧揪着手袖处的布料,很有些犹疑。

郎主出来了,他原本该将孟彰小郎君才刚送来的帖子呈递上去才是。但如今这情况......

他是该上呈过去,还是先暂且自己收着,  等一场对峙有了结果再说?

老菘头翻来覆去地琢磨着,  最后一咬牙,  郎主就在面前,  他愁个什么劲儿?!一切等郎主的意思就是了!

谢府门前的那辆马车车帘终于被拉起,  露出马车中端坐的谢诚谢郎中来。

一老一青年两位谢氏郎君没有阻隔地对视着。

“我只是路过瞧见这边厢的事情,  便顺道过来问一问而已。你也不是小郎君了,更已经分家立府,你府上的事情,自是你自己拿主意。”

谢诚随意说道,  就像那是不需要过多判断的世情常态。

谢远不等谢诚继续说话,  只听了这一句便当即笑道:“原是如此,  我还道伯祖见我年青,想要代我梳理府上的事宜呢。”

“侄孙误解了伯祖用意,还请伯祖见谅。”

他话这样说着,动作也一点不拖沓,  直接拱手对他一拜作谢。

谢诚不说话,只凝望他一阵,方才笑道:“不过是一桩误会,哪里值得这般正色?你且忙去吧,我也该去府衙了。”

谢远再拜:“侄孙送伯祖。”

马车车帘垂落下来,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低了低身体对谢远作礼,随后便扬起马鞭,驾着马车转道往长街外而去。

谢远立在原地,看着那被马车扬起的细薄烟尘,好一会沉默。

老菘头不说话,只陪他站着。

谢远很快回过神来,他转头团团往四周看过一圈。看得那些从各方投来的目光退去大半,他方才回身往谢府里走:“回去吧。”

老菘头应了一声,跟在谢远后头上了台阶,更进了谢府。

谢府大门被直接合上了。

才刚退去的目光又一次潮涌而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几句对谈。

“谢远方才那态度......  啧啧啧,果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也不怕谢郎中以及陈留谢氏族里对他不满?”

“他怕什么怕?他一没有违反陈留谢氏族规,二没有顶撞族中长辈,陈留谢氏族中又素来友睦,谢郎中也好,陈留谢氏族里也罢,必不会拿他怎么样?他有什么好怕的?!”

“说是这样说,但习惯跟人情也是不同的。万一那陈留谢氏里的老一辈老几辈因着这件事情对他留了不满呢?日后.....都不必直言教诲,只在某些紧要时候卡一卡,就够这谢远好受的了。”

“......你这话,倒也在理。道理是道理,习惯是习惯,情绪却也是情绪,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嗤。原来你们都是这样天真的?也难怪......”

一声嗤笑忽然响起,竟然生生将一部分目光从谢远府邸中带出,拽落在他自己所在的方向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感受着这些目光中裹夹着的情绪,那声音的主人却一点不生气,甚至还更昂扬了几分。

“有什么好问的?就那样的一个意思呗。”他随意道,“你们只见那谢诚在固执的谢远面前退让几分,却不见这中间的思量。”

那些从各处投落过来的目光所裹夹着的情绪似乎波动了一瞬。同时,还有更多的视线从各处投递过来。

“陈留谢氏的这个谢远,乃是琴道大家。不说他这个人在帝都洛阳所汇聚的力量,只说他自己......”

“据传,只要谢远在琴道上再精进几分,他很有可能以琴入道。”

“琴为心音,但凡陈留谢氏族中对这谢远还有几分看顾,他们就不能太过于强势,直接要求他去做什么。”

侧旁聆听着的人中,有人明白了,有人却还陷在迷雾里。

“再有,即便撇开了这些不谈,只说那孟彰......你们莫不是真以为,陈留谢氏就愿意如各家各族所想,舍弃与那孟彰联络的优势吧?”

“你们就当......那各家各族的动作,真就没有在陈留谢氏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吗?”

没有人回答。

“你们倘若真都这样天真的话......”

那人似乎是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所有人其实都知道,那人最后一句说的“你们”,并不单单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等,还包括了他们背后的人。

府门边上外头的阵势,如何瞒得过谢远呢?不过是谢远不在意罢了。

在意介怀也没个办法,谢远也好,陈留谢氏也罢,都还没有霸道到让人连看看府门前的地界都不行的地步。

这会儿的谢远正招呼了老菘头这个门房来,询问着孟彰来送帖子时候的种种细节。

老菘头也很是认真地回答,没有放过脑海里记忆的任何一点痕迹。

待到该问的、能问的尽都问清楚以后,谢远思量一阵,对老菘头说:“这一回多劳你耗费心力了,你回去就好好地歇息两日吧,门房上的事情,就先交给其他人。”

老菘头本来想推拒这份好意的,但他目光一抬,对上谢远的眼神时候,他便下意识地躬身弯腰,作一谢礼。

“是,多谢郎主。”

谢远笑了笑,对他道:“嗯,你去吧。”

老菘头便就退下去了,整一个书房里,只剩下谢远一人。

谢远手指摩挲少顷,终于将手边的帖子拿了过来打开。

原本静静沉在一侧的松木香浮动起来。

“远郎君敬启。”

只是帖子上的一个开头,便让谢远放松下来。

他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陈留谢氏族中之事,彰虽不甚了解,但也明白此事与远郎君无关。倒是远郎君己身,君乃陈留谢氏族人,陈留谢氏族中生出乱象,稍有不慎,怕是会被牵引着落入这漩涡之中。......”

“君自该小心才是,莫要疏忽懈怠。”

“......待日后风和景明,彰欲踏青游山,不知君可愿做伴?”

淡淡的松木气在鼻尖浮动,谢远沉默少顷,忽然笑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帖子,起身从墙壁上取了宝琴来。

洁净的琴身倒映出谢远很有些放松的眉眼,看得更仔细些的话,甚至能在谢远的眼底找到些许笑意。

谢远低头看了这宝琴半响,笑得一笑,闭上眼睛细细察看自己那涌动的心情。

他自然搭放在琴身侧旁的两手忽然抬起落下,按定宝琴的琴弦。

琴弦受力收紧,整个宝琴的气机似乎都跟着压了下来。

下一瞬,悠远的琴音流泄而出,在这书房中徘徊缠绕。

似水云,又似朗风,或许还像是那流淌过山石的溪水,清澈明净得几若被水清洗过。

尘埃、憋闷被轻荡而去,渐渐地渐渐地没了痕迹。

向着太学而去的马车距离谢远府邸分明是越来越远的,但马车中的孟彰却在那不断传入马车中的鼎沸人声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琴音。

他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那琴音越渐的清晰,就似孟彰正坐在抚琴之人的对面,静听着一支琴曲。

水洗过的琴音流淌过孟彰心头,带走他那为数不多的阴沉,然后便引领着孟彰的心神,去往天际,去往海岸,去往山林......

待到马车停下,琴音隐去,孟彰再睁开眼来时候,他整个人的气机都是活泼而灵动的。

也不见孟彰有什么动作,他那一身气机陡然回落。活泼隐去,灵动敛去,坐在马车里的还是那个孟彰,跟平常时候并无不同。

孟彰这才走下马车,一路往童子学学舍而去。

童子学学舍里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也都自若平常,嬉闹的嬉闹,叙话的叙话,忙活功课的忙活功课,喧闹到让人踏实。

其实不独独是童子学里的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就连太学里其他的一众成年生员,也都循着日常的习惯各自行事。

只是,在这座学府里,还是有一群人,正被张学监抛出来的一件事给惊住了。

“张生你是说,”有先生直接看向上首的张学监问,“这一次的《西山宴》,我参加宴会的人选由我们一众人等来推举?”

张学监点了点头:“不错。”

座中各位先生面面相觑得一阵,才有一位先生斟酌着开口道:“现下在这里坐着的,只有我等二十五人,另还有众多的同僚不在......”

“他们是不是也能推举人选?”

张学监再点头:“当然。”

都是太学里负责授课讲学的先生,又能缺了哪一个?

座中各位先生对视一眼,心情似乎都很有些复杂,说不上来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又或者,两者都有?

“张生,这一次的《西山宴》人选已然改由我们做出推举,那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改变?”一位先生又问道。

张学监笑了一下:“确实还有。”

诸位先生齐齐看向了张学监。

张学监道:“这一次的《西山宴》,我与祭酒商量过了,数量上也打算放开了限制。”

“这意思就是说......”一位先生试探着开口。

张学监还是很直接,他道:“一个可以,两个不错,三个亦行,四五个同样纳入考虑。”

下首一众先生们哪怕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这会儿真正从张学监口中听到定论后,也还是忍不住心神动荡。

一个可以,两个不错,三个亦行,四五个同样纳入考虑?

这,这果真是在“数量上也打算放开了限制”啊......

如果说数量上不再做出限制,那质量上呢?

不至于质量上也放开了限制吧?

下首这些先生们才刚刚想到这一点,就听得上首传来张学监的声音。

“数量上可以放松限制,质量上却不能。”张学监团团看了下首一眼,提醒他们道,“如今时局纷乱,我太学可以稍作退让,但我太学仍旧是帝都洛阳的顶尖学府。”

“有些东西绝对不能让。”

“诸位先生且记下了。”

座中跪坐的一众先生齐齐站起身来,拱手对张学监一礼:“是。”

张学监心下满意,也站起身来,对各位先生一礼:“此事,就交托给诸位先生了。”

座中诸位先生再还礼:“张生放心。”

又将剩下需要处理的事情拿出来商量过后,张学监才抬手放走了各位先生。

甄先生心中惦记着事情,离开的脚步便稍慢了些。但等他走出这处院舍,就看见前方有几位同僚正凑在一起说话。

乍一看这群人都很是寻常,不见什么异样,但甄先生只瞥一眼,心中就生出了些明悟。

这一群人根本就是在等他。

甄先生原想着放慢脚步拖一拖,不过他略一思量后,到底是改变了主意。

这群人想要堵他,怎么都不可能因为甄先生的这一小动作就放弃了的。躲得过这一时,躲不了这一世,与其一直避让,倒不如主动一些。

说不得还能探得更多的信息呢。

何况这些先生们都是在太学授讲的先生,哪怕背后牵扯着某些力量,他们也还能守着太学与各方的默契,守着他们自己的风骨,在条章与规矩之内行事......

既如此,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甄先生脚步不停,很自然地往前走。

似是察觉道甄先生的靠近,那几位先生停住话头,也齐齐转眼看过来。

双方先自一笑,又拱手来见礼。

“甄生这是才从张生那里出来?”一位先生问道。

甄先生颌首,甚为和气:“方才想着些事情,动作就略慢了些,落在后头去了。”

“原是这样。”一位先生随口应得一句,也道,“说来我们也没比甄生你好到哪里去,都还在发愁呢。”

“是在愁《西山宴》的推举人选一事?”甄先生很有些同感,他慨叹也似地道,“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苦恼啊。”

“可不是。”

又一位先生深有同感地接话,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张学监的院舍,压低了声音。

“事实上,就今日里这件事情,我很怀疑它根本就是张生自己被愁得脑袋发痛,拿捏不定,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来。将这个麻烦事推到我们身上的。”

甄先生跟其他几位先生对视得一眼,都看见各自面上明显的赞同。

真是厉害......

甄先生心下不显,但这一顷刻间却实实在在闪过这样的感叹。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他们这一群与各家各族别有联络、主修经典各不相同、性情亦有差别的人,竟然就生生对彼此多了些许认同。

这不,他们之间本来还很有些生疏的氛围,现在直接就缓和下来了。

“所以,《西山宴》的这件事情,你们心里有主意了吗?”

那位最先开始抱怨的先生似忽然不觉其他先生眼底隐隐的复杂,直接无比、自然无比地问。

他问完,目光往一一向着各位先生看过去。

不知是早有共识,还是达成了协作,更或是天然的默契,在那位先生发问以后,又一位先生叹着声应话。

“主意?哪有这么快的?方才张生才将这件事跟我们说起,现在才过去多久?”

“这么一点儿时间,哪儿就有主意了呢?还得回去仔细想过,才会有定论吧。”

说到这里,那位先生顿了一顿,又道:“这件事情确实为难,既要条件合适,又要有足够的学识保证不坠太学的威望......”

“倘若到最后还是没有个主意的话,我也不费心了,直接从跟随我学习的一众生员中挑最出色的那个送过去就是。”

直接从跟随他学习的一众生员中挑最出色的那个送过去......

各位先生对视得一眼,一时默然。

还是甄先生笑着接话,打破这种默然。

“你这样的办法倒也便利,但......”甄先生摇摇头,脸色发苦,“不适合我啊。”

“我才刚在学府里开课,还看不出来那些生员中,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出色的呢。”

其他先生似乎也都想到了甄先生的难处,俱各点头:“这倒是,就这一件事情上,甄生你是要比我们为难多了。”

一位先生似是有些不忍,给甄先生出了一个主意:“既如此,不若甄生你就在学府里挑一个相熟的罢。”

这位先生很自然地看过各位转了目光来看他的先生们,又对甄先生道:“反正你才来学府没多久,在这学府里你熟悉的没几个,这不正好省事了吗?”

甄先生沉默,似真的是在仔细思考。

但其实在同时,他还更仔细地分辨着各位先生投落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的意味。

他亦清楚,即便这一众先生提出的办法,都是惯常的手段,任谁来都说不出什么问题来,这一众先生亦同样是在探寻。

探寻......

安阳孟氏的那位麒麟子,尚且年少的孟彰,在早先时候很是搅弄出一番风云、立在漩涡中心的小郎君,是不是对《西山宴》存了一分心思。

这最后的答案或许无关乎大局。

毕竟孟彰这段时日以来的态度,可谓是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

谁都能看得明白,谁也不能误解。

可它必然会影响他们背后的家族的某些动作。

但很显然,他们想要的答案,甄先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拿出来。

他思量一阵,最后还是摇头:“我再看看吧。毕竟......  ”


页面连接:http://www.matcon-cone.com/book_0_zcicc/ppzbfvrp.html

红薯小说网 星空小说网

首页 目录 +惊喜 下一页

战神小说网80电子书贼吧小说网镇魂小说网贼吧小说网宝书网笔趣阁5200新笔趣阁bl文库宝书网bl文库贼吧小说网贼吧小说网猪八戒小说网 宝宝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