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2();
read2();那日见过江见月回来后,我又生了场大病,自此便时常做噩梦。梦中惊醒后便是整夜整夜的难眠,虽找了太医几回,但也只开一堆安神药,不见太多用处。
李瑾见状,便将公事书房都搬来了东苑,晚间会守到我熟睡后才休息。
这夜,又入了噩梦。
浓稠化不开的白雾,笼罩着幽暗的远山,荒凉的大漠里,白雪纷飞,雪地上满地遍布的血肉残骸,空气冻得像冰,连吸一口气都觉得五脏六腑被整个冻烂了的程度,有人赤着脚,带着镣铐,一步一步蹒跚路过我身边,空寂的雪岭里,只有锁链碰撞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尖锐,最后变成了刀子,一刀彻彻底底砍下。
我瞬间惊醒,喘着气坐了起来,才发觉后背全是冷汗。
还是噩梦。
我深吸了口气,等心神回来了些许,扭头却瞧见屏风外依旧亮着一盏小灯,烛光闪动,将那人的身影投在屏风上。李瑾仍在看着折子,时而提笔写着什么东西。
这几日李瑾忙得压根脱不开身,连着几个晚上都有门客秘密出入太子府。所以我尽量放轻声音坐起来,并不想惊动他。却没想到他还是听到我的声音,合了折子,端起蜡烛,起身转过屏风,向我走过来。
“又做噩梦了?”
他蹲在床前,与我视线平齐,细细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后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
我勉强扬起一个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忙你的。”
他没有听进去,只是起身坐到我旁边,伸手将我轻轻揽在怀里。
感受到他怀里传来的温度,让我微微安下心。
我垂下眼睛,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他见我没说话,也没有追问,只是低头在我发间印下一吻,复又扶着我躺回床上,然后自己也脱了外衣躺在我身侧。
“你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我闭着眼,感觉到身侧传来的暖意,与梦境里那近乎真实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本能地朝温暖的源头靠近过去。
门外小贵子小声唤道:“太子爷?”
他没有应,只是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睡吧。”
我听着门外很快响起低语声:“带先生去书房稍候,主子爷一会儿便来。”
“是。”有丫头应了声,便听着几个脚步声渐渐走远。
我没了睡意,扭头轻推了推他:“你去吧,若是有急事可别耽搁了。”
他没动,反握住我的手:“没事,等你睡了我再过去。”
我见他如此,也只好由他去了。又想起一事,轻声问出口:“可是近日朝中有动作了?”
母亲一直有跟我递信,但约莫不想我担心,信里无非也就是那些翻来覆去的话,只安慰我说家中一切安好。可我心里仍惴惴不安,觉得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我想象不到的波澜汹涌。
我回想起近来许氏一族格外低调,好似真的自被圣上敲打后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就连那日去秋菊宴,也没见到许家的几位公子小姐,可我心里从不觉得许家会甘心做个纯臣,但身在深闺,我除了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写给父亲的信里叮嘱他多加小心。
李瑾轻哂一声,伸手轻轻刮了我鼻子一下:“你一个妇人,成日忧心这般多,难怪病总是好不全,这没病也给你忧出病来了。”
我拧着眉头轻轻推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他这才重新将我揽了回来:“好好好,我说正经的。”
“近日,圣上近来新宠了个才人。”
我忽然一怔,想起什么:“可是姓许的才人?”
他看了我眼,捏捏我的手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因这许才人的关系,圣上与太后……近来缓和了些许。”
我仔细思索片刻,却不太理解,低声问道:“为何偏偏是许氏?”
圣上下了如此大盘棋,只为削去许家势力,不至于在这时做出有利于许家的事来。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可知先皇后出身?”
我隐约记得父亲跟我提过圣上早先有一结发妻子,不过可惜因病早逝了,后来才重新说的卫家女儿,也就是当今的皇后。
我摇摇头,却不知他为何提及这个。
“是太傅的女儿,汝南许氏的嫡长女。”
“在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先主给两人定的亲。”
“圣上与先皇后伉俪情深,还诞有一子一女,只是可惜皆早夭,一个得了天花,一个则是落水后高烧去的,先皇后受不了打击,没一年也就跟着去了。”
“因先皇后早逝,圣上一年都没再进过后宫……直到后来遇到我母后,因其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才向太后求取了来,虽然如此,在圣上心里,先皇后一直占有一席之地,从未有人能越了过去,先前住的宫殿至今都是封着,不许一个人进去。”他说到这儿,不知为何,语气冷了下来。
我仔细回想了下卫皇后的样子,怎么也不扯不上与许家人有半点相似,正想着,便听到李瑾淡淡补充了一句:“而这许才人与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像。”
这话在我心里无疑激起千层浪,脑子里千回百转过。
难怪大老远将一个旁系的女儿从平阳接来,又费尽心思送进后宫,只怕这几日的避风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其狼子野心依旧不死,想利用圣上对先皇后留下的这点念想,重新找了个替代品来。
可是圣上未必看不出许家的算盘,偏偏如今又传出许才人受宠的消息,倒不知这背后又有什么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