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好想问问厉城哥，这到底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往他心口补刀？
这个问题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得猝不及防，他根本没问出来，大脑迅速被别的情绪占据。
厉城哥在安慰他。
他懂他的心思。
洛天临甚至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似乎是厉城哥开口将嘤嘤支开的，厉城哥知道他暂时不想让嘤嘤知道这一切。
因为他深刻知道嘤嘤太好，而哪怕他是洛家小少爷的时候，都不是她最好的归宿，更何况现在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
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小心翼翼。
明明特别想她，想看看她，想和她说说话，又怕洛家那些不长眼的人一头扎到她跟前，将他努力想要遮掩的一切猝不及防暴露在她面前。
他没想过一直瞒着嘤嘤，也知道不可能一直能瞒住。
哪怕嘤嘤不知道，秦家其他人能不知道？
秦叔叔能不知道？
秦爷爷那边早就知道了吧？
还有秦叔叔！
只有他还在倔强地坚持着，似乎只要能让嘤嘤晚一天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面对她时会更有自信。
他不是什么野种，更不是兄夺弟妻，各种乱七八糟关系下的产物。
他其实有千万言语想跟嘤嘤说，想要找人倾诉。
他知道嘤嘤不会嫌弃他，毕竟她是嘤嘤，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女孩儿，是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存在。
可现在明知道母亲为了保住他洛家少爷的身份，想要利用和秦家联姻定下来，他怎么舍得将嘤嘤拉进来？
无数言语被堵在喉中，让他如鲠在喉，刺痛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直到今天晚上听到嘤嘤出事，他快疯了。
晏厉城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然非常柔和，平静，像大哥哥一样非常真诚关切。
“还要钻牛角尖吗？”
洛天临用舌尖抵抵牙齿，从知道身世后除了震惊、茫然、阴郁、压抑崩溃到想到嘤嘤后的不知所措，哪怕与爷爷在书房聊天，听爷爷说那些话，他都没有这会儿听到厉城哥这会儿说的那些话触动。
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些涩涩的，他忍不住抬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晏厉城轻轻笑了笑：“你如果自动退出，我更高兴。”
洛天临像是忽然被触及了底线的野兽，一双黑瞿石一样的眼睛变得格外锐利，透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你想的美！”
“我确实觉得我现在身份尴尬，但是我从没觉得自卑！”
晏厉城笑着点头：“嗯，你确实没觉得自卑，你只是连嘤嘤的面都不敢见而已。”
洛天临：“……”
洛天临瞬间被噎住。
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睛幽幽地盯着晏厉城，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表情格外严肃，甚至还带着之前反驳晏厉城的锐气。
晏厉城不说话，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过和透着锐气的洛天临不一样，晏厉城脸上一直带着非常柔和的笑容。
洛天临看着看着，兀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圈一点点发红。
他吸了下鼻子，之后又咳嗽一声似乎在掩饰什么。
转开头，视线落到窗外夜景上。
“晏厉城，谢谢你。”
晏厉城一如既往地笑着，不过声音比之前似乎轻快很多。
“不用谢我，其实只要给足你时间，你自己也能想明白。”
洛天临抿唇，转过头来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