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下面，全是虫族！”
这话一落，整个冰原鸦雀无声。
呼呼。
挟裹着雪花吹拂的冷风，在每个哨兵身边打着旋吹开。
所有人都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司机。
虫族，那是全星际最大的敌人。
司机面色仓惶，唇色发紫，头发和睫毛上凝结着剔透的冰晶。
他浑身都被冻僵了，然而此时有更恐惧的事叫他骇然。
他哆哆嗦嗦，用虚弱的气音吐出几个字：“虫族……虫族在在……在啃食失控者……尸体……”
他仿佛是回想起了那一幕，整个人惊恐到极致。
“嗤”一声冷嗤泛起，像掉落湖泊的石头，打破冰原加上的死寂。
sss级哨兵马修，精神体往冰原下一探，除却深幽的黑暗以及万古的冰冷，分明什么都没有。
他扬起下颌：“想活命，你倒是编个好点的谎。”
其他人反应也差不多，这一众越狱的哨兵们等级都不差，精神体有着小幼崽偶尔的安抚，不用顾忌精神海破碎的危险，实力更是翻倍。
眼下，没有任何人的精神在冰原下发现异常，那自然就是司机说谎了。
司机焦急万分，他不自觉看向了黄昏：“真的，我刚才掉下去亲眼所见，冰海深处全是密密麻麻的虫族。”
强大的红发男人眉宇不动，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奶团子，有些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像听故事一样认真在听。
司机又说：“你们探测不出来，一定是虫族吃了失控者尸体，产生基因变异了，这下面真的是座虫巢。”
“虫族，诞生了新的母虫女王。”
……
说完这话，司机眼神希翼起来。
奶团子想了会，扭身问：“爸爸，虫虫是什么样子的？有爸爸以前养的虫虫可爱吗？它们是不是会咬濛濛？”
咬濛濛的虫虫，濛濛不喜欢。
黄昏大手抚着她后脑勺，不可视的精神体透体而出，米且长的触手哗啦破冰入海。
于是，在众人眼里，坚固的冰层突然就破碎，飞溅的冰块被惊涛骇浪般的水花挟裹着，咆哮冲击低沉的天空。
冰原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黄昏，亦包括星网直播前的民众，也全都目不转睛都看着。
别人看不见，可团子全都能看见。
她欢喜地拍着小手：“哇，爸爸的精神体超厉害哒，好大的哇。”
扎根在红发里的翠色小苗苗，也附和着挺直了细茎秆，摇曳着肥肥的小叶子，欢快得很。
对哒，爸爸超厉害！
其中一条干燥温凉的角虫手，温柔地缠绕过来，捏着像果冻一样的末端，钻进奶团子怀里，任由她抱着玩耍。
片刻后，黄昏睁眼，他对所有人摇了摇头。
冰海下，并无异常。
众人神色一松，连带着直播间里的民众也放松了起来。
“对嘛，冰原常年低温，冰海下面更是寒冷无比，咱们哨兵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进化低劣的虫？”
“哼，这蠢货撒出这种弥天大谎，究竟想干什么？”
“弄死算了，品性不好推队友挡刀，现在为了活命更是无所不用，简直恶心，不配当个军人。”
“起先马修说了，只要他能自己爬出冰海就饶他一命，这都爬出来了，还撒谎干什么，真是作死都挡不住。”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司机趴在冰面上，惊恐地盯着那还没合拢的冰洞，整个人瑟瑟发抖。
真的有，真的有虫族啊。
可是，显然所有人都更相信黄昏。
奶团子看看旁人，又看看司机，她挠挠小呆毛，没感觉出司机在说谎。
但是，爸爸都检查过了，没有坏虫虫的。
兔子插了句：“崽儿别担心，我刚也扫描了一下，冰海里没有生物存活。”
团子嗯了一声，抱着爸爸的精神体，小手捏了捏末端。
软软的，还很q弹，就很好捏的。
忽地，黄昏说了句：“我没看到虫族，失控者尸体也没有。”
这话一落，所有人噤声，脸上露出不解的茫然。
什么意思？
什么叫失控者尸体也没有？
刚才一众人将这片区域的失控者都绞杀干净了，那多到足以积累成山的尸体，悉数沉没到了冰海里，永生永世再难见天日。
所以，又怎么会没有呢？
一众人呆愣不懂，奶团子也不懂。
她奶唧唧地问：“爸爸，是所有坏蛋全都不见了吗？像魔法一样，这么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黄昏点头：“嗯，是的，下面没有。”
连半根头发丝都没有，干净得就像是失控者不存在一般。
惊悚。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所有人后背，众人再看脚下的冰海，竟感到莫名的恐惧。
那么多的失控者尸体，需要多厉害的手段才能全部消失？
一时间，冰原上气温陡然降低，似乎更冷了。
“噗通”一道落水声蓦地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没看到人影，只看到溅落起来的水花，以及洁白冰面上，温热刺眼的鲜血。
那一捧鲜血未曾流淌，就被极低的温度凝结成猩红冰晶。
于是，在白雾蒸腾的冰洞口，夺目的红色冰晶就是唯一的颜色。
众人一惊，有人大声说：“唐一失踪了，掉下去的是唐一。”
“噗通”第二道落水声响起，却是有精神体是鱼的哨兵，跳下来冰河去找人。
半分钟过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咕噜”好一会，一个咕噜泡冒了出来。
紧接着，是染血的断手，从冰海下面浮了起来。
众人哗然，全都不约而同放出精神体戒备。
黄昏站在断手前，一只手捂住团子眼睛，不要她看这血腥的一幕。
奶团子莫名多了点紧张，她抱紧爸爸的触手，乖乖的窝在爸爸怀里不说话。
那只断手，被极低的温度冷冻，皮肤呈现出死白的一层霜花。
断口处皮肉外翻，并不平整，像是被生拉硬拽扯下来的。
五指呈痉挛蜷缩状，可见断手的那名哨兵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凶多吉少。
所以人倒吸凉气，连sss级哨兵马修都没说话，全都看向了黄昏。
黄昏面无表情，漆黑凤眸幽深半分，他吐出两个字：“虫族。”
虫族！
这话一落，满场哗然。
星网直播间，更是直接炸了！
“@军部，怎么回事？黑铁监狱的冰海下面真的有虫族啊！”
“不是说，虫族的母虫女王早八百年被消灭了吗？”
“呵，上回专家还说，以虫族落后的社会等级机制，没个上千年培育不出女王，还说星际目前没有任何为威胁。”
“哪个专家？快出来打脸。”
……
与此同时，军部会议室里，一众军部高官也很震惊。
竟然，真的是虫族吗？
上将大发雷霆：“谁能告诉我，黑铁监狱底下怎么会是座虫巢？”
一众人都很懵，黑铁监狱存在上千年了，一直就是精神海破碎的哨兵流放地，日积月累下来，失控者也多到数不清。
“剿灭失控者”计划书，现在都还在部长办公桌上，一直没有抽出兵力来执行。
可这些，都和虫族无关啊。
有人想起刚才司机说的，虫族在啃食失控者尸体。
遂很小声道了句：“虫族进化了……”
“虫族进化了。”
同样的话，从黄昏嘴里说出来。
他眼神淡漠地看着冰面，那抹猩红的鲜血逐渐被海水稀释，最后彻底融入其中，再看不见半分。
“哗啦”奶团子怀里的触手，忽的张扬而起，像迅猛的鹰隼，一头扎进冰海里。
庞大的水花飞溅起来，泛着腾腾白雾，在半空中折射出点点晶莹微光。
黄昏半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滨冰海。
其他人看看黄昏，也转头看着冰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似在期待什么，又似在恐慌什么。
奶团子怀里没了触手，她空虚地拍拍小手，转头搂住了黄昏的脖子。
她年纪太小了，便是觉得此时气氛不对，可也不太明白。
她凑到黄昏耳朵边，撩开爸爸耳廓边的细发，很小声地问：“爸爸是在捉虫虫，还是逮鱼鱼呀？”
充满奶味的湿热呼吸，喷洒砸耳廓，将冰凉的耳垂都给染上了一层暖意。
黄昏偏头：“想吃鱼了？”
团子嘿嘿地笑，她挺起小胸膛，露出扁扁的小肚子给爸爸看。
小濛濛：“嗯嗯，濛濛来的路上没有吃饭饭，找到爸爸也没有饭饭吃，濛濛肚肚都饿扁了，爸爸你看嘛。”
说着，她还用小手，揉了下软乎乎的小肚子，然后可怜巴巴地拿“爸爸，饿饿，饭饭”的小眼神瞅着黄昏。
黄昏低笑了声，伸手揉揉可可爱爱的小呆毛：“那就给宝宝抓鱼。”
话罢，不可视的触手轰然跃出水面。
“哗啦”更大的水花飞溅而起，众人跟随着仰起脑袋抬头眯眼看。
清透的水花里，似有一物跟随落下。
下一刻——
“啪嗒”那东西摔落到坚硬的冰面上，发出痛苦的叽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