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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不能挂的牌匾

张知鱼本来想带着娘出门看船,李氏点点她的头道:“才有了几个钱就在这儿充大户,买船你跟阿公阿婆说过么?”

“我们先偷偷把这事儿办了,阿公见着东西就不说什么了。”张知鱼笑,张阿公此人虽然有些贪财,但不贪不义之财,像儿媳妇的嫁妆和私房在他心里就属于这等范围,只要写了李氏的名字,她可以肯定阿公最多说她几句,却不会伸手要回来。

李氏还是不愿意,有心想将银子留下来置几间屋子,银子留在手上不能生钱,但有了房子或赁出去或自家住,以后说亲都是极好的筹码,既然张阿公和大郎打定主意给鱼姐儿招赘,那就得有足够的底气找好女婿才成。

不过不能买,过过眼瘾还是可以滴。母女二人便收拾一番,喊了正充门神的夏姐儿一道,准备出门逛逛,及至半下午再去船上做活儿。

几人方出了门子,就见张大郎正在家门口挂匾额。

虽不能换银子,但怎说也是皇帝亲自写的,最好还是得感恩戴德地挂起来,免得人说嘴,给张家人扣个藐视皇恩的帽子。

不过张家人心里都不是很乐意,概因南水县有个拜拜的习俗,老老少少有事没事都爱跟诸天神佛通个气儿。皇帝老子在大家眼里那也是开过光的。

假如把匾额挂在门口,街坊们准得连去庙子的脚力都省了,睡醒一睁眼大可以冲着门匾一二叩首。

王阿婆眼睛看不大清楚,但身子已好了许多,站在门口眯着眼盯着张大郎的腰带,伸手摸了两把,又转着念珠闭眼长叹:“把匾额挂这么低,这是要折福的,到时把咱们家拜没了怎生了得,瞧瞧,才挂上去就发热了。”

张知鱼牵着阿婆的手,愁道:“阿婆,那是爹的腰!”

王阿婆又拿眼对着上头瞧,眯了半天拍板:“不能挂。”

皇帝的招牌挂门上,且不说有被人拜得全家死绝的危险,再者这样难免招摇,显得张家人高人一等似的,他们又不准备搬家,做这个样子干什么,街坊都不好来往。

张知鱼眼珠一转,深明大义地说:“没错,我们家庙门太小,挂门口给人偷了怎么办,我看还是抬回祠堂,让它日夜受香火熏陶,也显我们对皇帝老爷有孝心。”

众人深觉这话不错,让人挑不出半点由头,当下便取了匾额又打算抬将回去,却见巷子里转出辆青布马车,上头下来一个笑吟吟的蓄了长须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小林掌柜下车盯着匾额看了一瞬,笃定找对了地儿,对着众人拱手便拜,直言是金陵叶家的书铺掌柜,又从怀里掏出叶九思的信,信封上画了大桃骑猪的小像,活灵活现,跟要从画里跳出去似的。

这再做不得假,张知鱼亲眼见过叶九思画人像,知他有一手好丹青,且跟师爷又见过小宝和大桃在乡野疾驰的场景。

众人在门上叽咕几句,知道阿公狠赚了一笔,都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匾额一拜,心说老张家真是要腾飞了,个个都是招财进宝的福星。

王阿婆心头一惊,更笃定决不能把这匾额挂家门口,自家把自家拜没了,这怎么说?

夏姐儿的嘴见着喜事就跟漏勺似的,立马就拽着小姑猪突猛进般弹到阿公门口叽咕,给老头子唬得同手同脚地出了门子。

老天爷,他赚了二百两银子,佛祖显灵呐这是。

张阿公出门看着儿子拿着匾额,左右也没个菩萨在场,一时心痒难耐,心道不如就拿此替了罢!便没忍住拜了拜,两个小的在后头有样学样,唬得张大郎一个轻跃倒挂在门上,只手朝下拿着匾额对着爹:“爹,我还没活够呢。”

小林掌柜带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心说,张家果然奇人遍地,不发也难,又道他家大郎实在是慧眼识珠也。

张阿公对儿子的话充耳不闻,直将他死活抛在脑后,转头看小林掌柜,抚须道:“我书卖了?”

“二百两银子。”小林掌柜笑,拿话捧他,“金陵都在说老张大夫治家有方,是个老福星!”

金陵,就是那等做过王都的金陵,都在传颂他张年的美名了?

张阿公立在门口,只觉天地都蒙了一层微光,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当下便捂着胸口呼呼喘气,眼见着要倒,一众孝子贤孙见势不妙忙连抢带抬将他弄了回去。

孝子正给他爹捧茶顺气,孝媳一巴掌拍在净说鬼话的贤孙身上,竖眉:“让你净传鬼话,看给你阿公唬得。”

夏姐儿忍疼:“不曾说鬼话,小林掌柜就是这么说的呢,娘。”

一口飞锅冷不防砸到头上,闷头喝茶的小林掌柜再装不得乌龟,干咳一声关切地看张阿公:“老张大夫身子可曾好些?”又苦脸一叹:“若有个不好叫我怎跟大郎交代。”

“免老,叫我张大夫就行啦。”一时歇过气儿,张阿公便觉自个儿身强力壮如二八小伙,哼,一个有事业的人怎么能说老?又精神抖擞地坐直了问:“我的书怎生卖的,怎么这般快就卖了。”

小林掌柜见他好端端地坐着,脸上还泛着激动的红光,掂量了两句,不住地看正给阿公把脉的鱼姐儿。

张知鱼摸索一番转眼就有了定论,心说阿公身子素来健壮,怎这般容易被吓得腿软。

那头张阿公给她频频使眼色,张知鱼会意,眨眼就给这面子大过天的小老头寻出话来:“不妨事,吃盏热茶顺了气儿也就好了,还是那日在乡里耙土闹的,筋骨还不曾养好。”

“我只有这么一个大哥,他要我做,有什么法子!”张阿公伤感一叹,毫不犹豫地就将扣在大哥头上的锅加了把锁,还递给孙女儿一个赞赏的眼神,好歹维护住自个儿被二百两银子唬得腿软的脸面。

无量天尊,张知鱼为大祖父悲叹一声,又悄悄说了几句对不起。

如此小林掌柜才喘了口长气,放心地跟大伙儿说起这事来。

原来这八百册书还真有有些不好卖,一个才出了泥地的乡野大夫写的书如何卖得,乡下人不识字,城里人瞧不上,幸好张阿公有鱼姐儿提醒,在里头加了家禽走兽得病的图画,如此极大地提升了此书的可阅读性,又有成药坊帮忙,左右的乡县多少都销了些出去。

叶二郎见这样下去要折本,便打算跟脱销的书捆绑起来,要卖《伤寒杂谈》就得先买《家禽家蓄病症论》,先前的名儿被他给改了,这样显得更专业。

不想这事儿初见成效,叶二郎就从大哥信里听说了盐工的事儿,瞬间就喊停此事,将卖不出的老货跟这剩下的六百册书捆在一起,又花了一点钱请些小叫花四处念叨几个孩子救盐工的事儿——主角儿是那群盐工和鱼姐儿,张阿公在里头扮演的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当家人,跟菩萨转世似的浑身冒圣光。

实则这事儿父女几个在家瞒得密不透风,张阿公压根儿不知道,但此书因此卖得极好。

时人都重名声,就爱这些有风骨人家,鱼姐儿几个孩子又那般小,赚得众举子小娘诸多眼泪,小林掌柜离开前,听说都有人在着手编戏了。

叶二郎趁热打铁,赶紧拉出横幅道:养猪和养孩子是一个道理,猪养好了孩子还能差么?——张年大夫万物归一养法。

张大郎听得啧啧称奇,张阿公听得眼冒泪光。

张知鱼则喜上眉梢,她怀疑这是来了老乡。

遂问小林掌柜:“叶二哥小时撞过头不曾?说过胡话不曾?”

小林掌柜奇怪地看她一眼,道:“这倒不曾,只是来过两个赖头和尚指着二郎说——‘小儿抱金,以后这家要发惨!’。”

那会儿一家子因是庶支还被人骑在脖子上,光靠两间粮食铺子,二百亩地过活儿,要知叶家是八大盐商之一的巨贾,分出来的庶子竟然只能靠这点儿东西过活,跟打发叫花子也不差什么。

叶二郎从小跟着掌柜们学习,逮着过路的小商贾都能笑脸相迎去请教,这般二十年如一日才将叶家粮铺开遍金陵。

张知鱼点点头,这样有毅力的人不成大事那简直说不过去,又叹一回,看来是叶二哥自己爬摸滚打开了天眼,他不是穿来的。

众人说一回叶家如何如何,小林掌柜见在张家坐得半日口舌费尽还不曾说到正事儿上,心头急得要死,直骂自个儿今日撞了鬼,正事不说倒跟大娘似的光胡扯,忙咕噜噜牛饮一盏茶,打断话笑:“我家东家原打算再加印八百册,又着我问问何时能写完新书。”

张家诸人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忙看张阿公。

其实小林掌柜家里也有几个跟**岁的淘猴儿,他也想取取经来着。

张阿公此事上很有些坚持,他是大夫,发财实非他老人家本愿,只是想平平无奇地做个流芳百世的医家罢了,遂心一横拒绝道:“写医书成,教孩子么,不成。”

小林掌柜吃了好大一惊,心说张家人竟这般高风亮节,钱送到门口都不要,又拿话劝他。

张阿公撇嘴道:“几个孩子成日打鸡骂狗的,有个甚说头,就是鱼姐儿也只是胎里带来的灵光,五六岁上那也是人嫌狗厌,还把白面往泥里塞说放会儿会变八个大,这等事说出去,让人牙都笑掉了。”

张知鱼心说,这纯属添油加醋败坏她的名声,她还没进行实践就挨得好打,又何曾拿过白面,那会儿家里吃个馒头还只给王阿婆养身子呢。

小林掌柜不信,笑:“好歹说说如何成这般能缝肚皮的小神医的。”

张阿公咂嘴:“也没怎教过,这孩子只能勉强说句不笨,日日自个儿看书习字,满巷子给人扎针罢了,就是猪这般勤奋也得化形,她连开方的手艺都还没,也只扎针缝合上有点用。”

小林掌柜险叫噎死,他家几个猴儿何曾自个儿看过书,又何曾主动算过账,真是货比货得扔!

张阿公觉得自个儿还能再写本疡医手记,卖它个三千册。

小林掌柜想想道:“老张大夫先写着,回头我先跟东家说一声,医书这事儿不比那等书好卖,得趁热打铁,赶着时机来。”

唱戏的架高台时就是张氏阿公大卖特卖之日。

说罢此事,小林掌柜对身旁小厮一挥手,将二百两银子抬进来。

本来小林掌柜是想带银票来着,二百两银子兑成铜钱人都能砸死三个,出门在外多少不方便,叶九思深知张家人习性,个个都是钱串子,二百两,他怕不够他们数的。

几个小的日日将面皮抹灰,自觉不跟爹娘似的装相,都凑过去看满满一箱子铜钱,叽叽咕咕地商量怎生花。

张阿公坐不住了,起身赶鸡似的赶夏姐儿几个,骂:“漏风嘴也想吃糖,牙长齐了再说!”

殊不知几个小的已经在那一千两银子上开了眼,叹一回阿公小气也就跑开了,还凑一处说金子去,二百两银子么,也就那样吧,大家眼皮子都不跟阿公似的浅啦!

小林掌柜看着不为所动的张家人,心说人也不像大郎说的那般爱财,还颇有视金钱为粪土的样儿哩。

张知鱼还硬挺着不走,用手感受冰凉的铜板乐歪了嘴。

家里正愁没铜板花,她说把金子兑开吧,张阿公立时就能恶婆婆似的倒在床上喊心口疼,这会儿抬了一箱铜钱来的叶知县,在她眼里别提多贴心,直夸:“知我者叶知县也。”

小林掌柜骄傲纠正——请叫他叶通判!

张知鱼砸舌:“知县是六品,通判是五品,叶大人好运道,竟然连升两级!”

*出门看船

送走小林掌柜,一家子又将金子布匹药材放在一处,守财奴似的看了又看。

张知鱼又下了决心给家里置产。

幸而得了这笔银子,张阿公也没功夫观察鱼姐儿是不是乱花钱了,他忙着写新书,再赚它几百两银子回来,唉,家里有几个吞金兽,少不得多劳累他老人家一番多挣几个花用。

是以挣钱最少的张大郎这几日在家又开始踮着脚走路,点不敢往爹跟前凑,就怕又开始水烫了凉了地折腾。

张知鱼本来想喊爹一起偷偷办下此事,见爹自个儿小命难保,也就歇了心转到小舅身上。

李三郎正在外头销货,他和徐大郎的东西都不多,日日早出晚归地找买主,今儿才销干净,琢磨着上街给老娘买些东西,明儿便穿着新衣家去,乐得爹诈尸出来夸他才叫好呢!

舅甥两个不谋而合地一同出了门子,路上他还问外甥女:“你打算花多少钱给大姐买船。”

张知鱼赶紧扶住小舅,怕他听见这么大笔银子摔了,见四下无人才悄悄说了个数:“四百两吧。”

“四百两,你回家玩泥巴去!”李三郎笑喷,虽然他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好歹也出了趟门子,多少晓得些价,道:“你要买好船,至少也得六百两银子,还得靠运气才能抢到。”

“贵不会砍价么?”张知鱼哼哼:“我就花这么多给娘买!”

她自己如今除开慈姑的钱,一共有五百多两银子,二百多两是以前存的,三百两是刚分的。

爹娘跟她商量过,以后大宗的钱还是放在一起,只许她截流三成,她赚得多责任就更多,何况家里拿了以后也是要交到她手里。所以一千两银子便分了她三百两。

所以,买船这事儿还真不是她抠,实在是只拿得出这么多,给小舅一说,张知鱼毫不气馁,她觉得张家最近走狗屎运,万一就有兔子撞上来呢。再说了:“小舅你赚了多少?”连五百两的富婆都瞧不上了!

李三郎洋洋得意:“四十五两银子!”

这么大一笔钱都是他赚的,李三郎只觉得他娘老子何其有幸,竟得了自个儿做儿子,虽然比外甥女差远了,但有一就有二么,李三郎坚信自己只要活得够久,往后迟早能把这萝卜头斗下去。

四十五两已经够一家人宽裕地吃上一年,须知李三郎的本钱最初才只有几筐菜。

若是往常张知鱼已经跳起来了,现在她也是有巨款的小富婆,便有了富婆的尊严,轻易不做那等样子,只念着小舅东跑西跑地销货,人都黑瘦了些,这般年岁还没个家业,甚至连爱慕的女娘也没一个,便忍不住操心起来,盘算着不若买间铺子给他专开杂货店,或雇个人或自己卖东西,也算稳住了身,不用靠着哥哥们吃饭了。

张家有了钱,李家还在乡里,过得虽比寻常庄稼人好些,在如今的张家面前就差得远了。

张知鱼身上还流了一半李家的血,自然不能看着沈老娘的晚年过得比这边两个老人差。

她跟大舅二舅年岁差得远,除了年节上再难见面,难免偏心常来看她的小舅,便决心花这五百两银子买得一船一铺。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张知鱼摸着心口直叹,这五百两责任重大,倒把旁人七八百两都比了下去。

说来也巧,舅甥二人走得一上午,肚肠都滋哇乱叫,两人便寻思找一处馆子好生吃一顿外食,张知鱼有了钱想喝羊肉汤,李三郎忍疼带她去一家有名的苍蝇馆子,准备嚯嚯一大碗,也算犒劳自己辛苦一番。

不想走至跟前才知那铺子已经关了门子,店家只留了个仆从在此转卖,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听他讲价。

果真是鸿运当头,张知鱼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仗着自己人小,三下五除二钻进人堆里听,唬得李三郎也跟着钻,好容易逮住她,就听耳边有人道:“大家要买这铺子且再等几日,他家必然贱卖。”

说话的是个长了络腮胡的壮汉,姓应,人称猪肉应,就是附近贩猪的,张知鱼记性好,骟过他家五六只猪崽儿,一下就想起来,凑过去道:“应大叔,怎不能买?”

猪肉应对这心狠手辣的断子绝孙手也很有印象,家里小猪一日赛一日的肥壮,又兼县里正说盐工的事,一眼也认出鱼姐儿,小声嘀咕道:“姐儿不知,这家铺子的主人原是个猪狗不如的败家子,如今遭难正卖铺子卖船地消灾呢。”

张知鱼转转眼珠,笑:“他家铺子船地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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