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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

雨中大江烟雾缭绕,码头上却依然人潮如涌,扛夫、旅人蚂蚁般穿梭,只是被雨色所染和苍茫水天化成了一体,一片雨灰。

就在这码头上人与天地组成的雨灰色中,突入的一股彩流份外眨眼,宛如奇特的色彩斑斓的小溪涌过灰色泥土。

这彩流不是别的,却是锦袍。

十多人身着五彩斑斓的锦袍分开灰色的人群,朝着栈台大步而来,领头的正是刘三爷,紧贴着他,撑着伞的却是木然神色的刀疤脸年轻人――王天逸。

他们正是来接一位贵客。

左飞,王天逸的老友,但他贵并不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隶属的门派,号称武林第一人号令下的门派。

“你看!”走近江边,王天逸突然一拍刘三爷肩膀,伸手朝前指去。

“***!这帮布贩子!”刘三爷一把把身前挡住视线的扛夫推开,透过雨雾,江边的一群人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眼帘里,他们和刘三爷他们一样的醒目。

十多人一模一样的白色绸衫,一模一样的表情,连手里的雨伞都是一模一样。

“相同”不仅带来整齐的感觉,也带来一股莫名的气势,他们身边几丈内没人敢靠近,堪堪的在繁忙的地段画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圆来,干净的就像他们身上的白色绸衫――慕容世家的标志。

在长乐帮锦袍队看到他们的同时,慕容世家地人也看到这股横冲直撞而来的锦流。

“他妈地!这帮盐贩子!”领头的一个胖子咬牙切齿的骂出这句话。

“哎呀,田二爷啊,真想你啊!”刘三爷带着身后的那队人毫不客气的撞进了那个干净的圆。圆的面积立刻扩大了,锦袍队的气势对身边的平民同样有白袍那样地森冷压力。

“太巧了。刘三啊!想死哥哥了!”慕容家的领头羊田二爷在一瞬间,同样把咬牙切齿变成了满脸堆笑,他去和同样满脸堆笑的刘三爷抱在了一起。

除非是好友,互相作揖就够了,看两人如此,旁人肯定以为二人好的如亲兄弟一般,却不知两人的身体都僵硬的像尸体,王天逸一个眼色,带来的人在身后排成了整齐的一排。和对面慕容的人一个对一个,虽然个个站的都是笔挺,但彼此眼神都满是挑衅,呲牙咧嘴更不罕见。

亲兄弟走过场之后,田二和刘三爷不约而同地放开对方,退后一步。

“刘三,哪阵风把你从脂粉堆里吹到这满是稀泥的码头来了?”慕容家田二爷好似无意的用手抖动着胸口前襟,刘三爷身上的那股香味让他作呕,虽然他是青楼的常客。

“田二,我正想问你呢?好好的当铺不看着。小心错过上好古董?”刘三爷从怀里抽出一块锦帕,有意无意的挥动着,要把让他恶心的田二爷身上那股土味挥开,尽管要是淘到好古董。他恨不得搂着那宝物睡觉。

“哦,慕容家里有个贵客过来,我来接一下。”田二爷冷笑着说着。

“真巧,我们长乐帮的好朋友今个要过来,我巴巴的跑过来候着。”刘三爷一声嗤笑。

两人互相较量一番,却都知道了要接居然都是同一个人――昆仑的前哨左飞!

心中同时痛骂对方十八代祖宗的同时,田二爷一声轻笑:“哎呀,没想到昆仑礼数周全啊。来拜见我们慕容地时候,也知会了好朋友你们了。”

拜见和知会可是天壤之别,前者是正式会见,后者就是通知了。刘三爷面色怒气一闪,却故作惊异:“啊?不是知会你家吗?”

两边同时怒色闪现,天上虽然没有闪电,地上两家却电闪雷鸣了。

刘三爷回头问王天逸道:“没想到慕容王八蛋也来了。你可有把握,莫不要让咱们长乐帮闪了面子?”

王天逸心中过了一遍左飞的情景,暗想以左飞兄弟的为人当是以情义为重,不大可能会像江湖老油条一般见风倒,但看慕容的人一样着重的过来接了,临到嘴头的保证却也不敢说了,只说:“应该无妨。真不行,我把他抢进车里!”

“好,不行就抢!反正没带兵刃,推推攘攘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告诉弟兄们吧。”王天逸点头,回头下达了准备肢体接触的低级作战命令。

那边地田二爷可是眼都不眨的盯着刘三爷这边,看见王天逸的小动作,心里也是忐忑,一样的扭头低声通知长随,双方来的都是新手或者不是专事作战的保镖,在命令下都是既兴奋又惶恐,一时间这小小的地方风云密布,看来一言不合就是一场流氓殴斗。

就在这时,一人领着七八个手下,左手提着袍角快步跑了过来。

双方一见此人,都是一滞,刘三和田二更是赶紧转身朝他行礼。

来的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面容清俊,几缕长髯更是平添了一股仙姿,看跑动迅疾却脚不粘泥水当是轻蔑上佳,不过他右手袍袖却轻飘飘的甩在身前,跑动之中,偶然露出里面骨肉,却竟然没有手掌,只是一段齐截而断的切口。

“宁波先生,给您见礼了。”刘三和田二爷异口同声的给这个躬身行礼。

“呵呵,哪阵风把慕容长乐二位送到我宋不群的码头来了?”那人来了之后就赶紧抬这个抬那个,一脸的亲热。

王天逸虽未拜见却也熟知此人,一样的躬身行礼。

宋不群在建康可是一个大人物。

他不隶属于雄踞建康两端的慕容、长乐任何一方,但这两边任何人见了他都只有赶紧行礼的份,因为他家在江湖中地地位太过超然。

早年。他宋家原本是控制建康武林的,远在墓穴和长乐之前。一家师出少林,又据说曾经训练和救济过那时还是江湖小卒的长乐帮现任帮主霍长风,后来因为男丁不旺,加之家庭各种变故,无心江湖争斗,到了如今,只是在长乐和建康之间狭缝间有点小地盘,经营着一些生意。但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德高望重,就算慕容龙渊和霍长风见了宋家长辈都会躬身行礼,极尽尊敬。

宋家家运一直不顺,宋不群父亲早死,未得良好家训,但此人年轻时也是一条血性汉子,曾经浪迹江湖,不幸在一战中手被砍去,由此回家安心打理生意,和他叔叔宋南蒸生活在一起。

他频频宁南范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这能,但才高之人往往志趣不专,年轻时学武不精,但书、画、赌术巨佳。号称建康三绝公子,年老之后专攻书画古董,被行内人敬称为大师,就算慕容拙楼也经常请他去帮忙鉴赏古物。

他们家族地位眼然,加之江湖地位高重,同时为慕容世家和长乐帮两的座上宾,杀得血流成河的两家几次谈判全部由宋家牵头和调停,由此虽然家族无人。但在武林中地位更加尊贵。

所以这次慕容长乐在建康举办武林大会,不仅迎接贵宾的地点选在了宋家经营的码头,而且对于近期崛起的昆仑派掌门等大人物的下榻之处选地也是宋家的昆玉楼,这样没人会有异议。

王天逸因为上任仓促,事务众多,还没来得及去拜偈宋南蒸叔侄,没想到今次接左飞。在这里先打了个照面。

宋不群为人谦和,礼仪得度,看刘三爷并肩立了一个面生的后生,看站立的位置和穿着不是寻常跟班,又主动过来和王天逸见了一礼,虽然一只手没有了,但还是循规蹈矩的两手虚报,后背弯的也不浅,礼数十足周全,王天逸还礼后,暗赞盛名之下无虚士,宋家不以武立威,却以礼数在江湖上得敬。

刘三爷介绍王天逸为新任司礼,宋不群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看来以前也未听闻门派中有“司礼”这职位的。

那边的田二听说了长乐帮的这新举措,事实上他们还笑话过长乐帮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搞出了一个只有红白喜事也有地职位来宾送客,由此笑着替宋不群解释道:“司礼大约就是专门伺候宾客的,我们那边只有长随跑腿,没有这么好听的名字,长乐帮真是能人辈出啊,这么好听的名字也能想地出,哈。”

刘三一听就不干了,心想这不是说我们锦袍队是***长随跑腿嘛,正抿着嘴辱冷笑着想挖苦回去,那边宋不群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面上却毫无因为王天逸担任这听起来不起眼的职位有任何改变,反而把唯一的左手搭上了王天逸的肩膀,更亲昵了一步,笑道:“王小哥脸上有伤疤呢,料想也是个高手吧,大家都在建康厮混,远亲不如近邻,明天中午有空吗?过来昆玉楼喝酒,大家熟络一下。刘三田二你们两个也一起过来吧,反正昆仑要住在我那边,你们以后少不得来我那里跑,有事酒桌上商量好了,思量全了,省你们以后的事了。”

宋不群想的周全,话说地毫无虚情假意,一片实诚,刘三爷和田二爷心中都是一热,王天逸更是觉得这人毫无架子,对自己这跑腿的家伙都如此客气,连行礼时候都心悦诚服了。

宋不群把礼数弄周全,抬腿就笑呵呵的走了,留下一群鞠躬至深的豪门手下。

但他前脚走,剩下的两拨人一立起身子来就又开始挑了起来,毕竟今天两家要抢客人,谁也不想折了自家的面子。

“刘三啊,刚才宋爷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旁边这位司礼,仔细看起来劲气内敛。眸中寒光闪闪,脸上还有那么长道疤。武艺肯定好地不得了!咱们比不了。”

“怎么说呢?”刘三爷冷笑反问。

“你看,我带来的人都是一副低头顺目的像大姑娘一样,一看就是伺候人出身地,客人看了只觉得喜气,却没有你们长乐帮有气势,一个迎客的司礼都找一个杀气腾腾的高手来做,不要吓破了宾客的苦胆。”说罢和身后的随从一起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刘三爷扭头打量了一下王天逸,他此刻面对对方的挖苦。只是闭目不语,只觉得如果没听说过此人另外一面,那么他看上去和一个寻常木讷的长随并无两样,哪里能看出高手杀气来,扭过头却咬牙笑道:“昆仑去哪边,咱们走着瞧!”

等了良久,一艘木船终于驶靠码头,看穿着武器都是武林中人,船头高插“昆仑”旗,昆仑的船来了!

但长乐帮和慕容的人却没有冲上去杀成一团。由胜利者把左飞捆起来塞进车里,相反,他们依然整齐的站在栈道两边,只有田刘二人地目光厮杀到惨烈。

两头都有打算。同时看了那大船一眼,又同时盯着对方冷笑起来。

面子的事情就得用讲面子的手段来解决。

不料那些乘客下来的倒很不利落,一靠岸就有几个人抢着轧在船舷上“嗷嗷”狂吐,搞了好久才混乱不堪的下到实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衣着简陋,腰里一把刀,也不打伞,只用手背靠在额头上挡雨。腿有点晃,与其说往前走了过来,倒不如晃了过来。

江湖人士眼睛都毒。

如果你是黄金,入地三尺都会给你扒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田二爷闪电般朝前抄去,一把挡在那青年面前,身后的跟班唰的一声闪在青年身后。如是江湖厮杀,当是一个漂亮之极的前后截杀。

但却不是截杀人头,唰的一声,原本罩在田二爷头上地打伞从后面遮住了那青年头上雨水,田二爷则一个恭敬的作揖,急急说道:“在下乃是慕容世家手下田望云,奉命来迎接左兄。左兄来前已经听秦护法说了吧,马车已经在后方等候多时。”

一口气说完,田二爷躬身却满脸怀笑的朝长乐帮那帮人那边看过去,心想:“盐贩子们,没想到咱家大少爷和昆仑老秦已经早有通信了吧?”

但他看到的却是,那个刚才一直不起眼地司礼王天逸从刘三爷身边闪进了雨里,在满天雨中,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敞开了双臂,定定不动。

“这小子干嘛呢?发癫了?”田二爷下摸不着头脑,身前一阵风吹,左飞的背影陡然冲进眼帘。

左飞从田二爷身前走到了他身后,礼都没回一个,嘴里连个屁都没放。

“左兄!左兄!你做什么?”田二爷浑然忘了直起腰,就那样弓腰扭头朝后惊慌的喊着。

王天逸和左飞没有作揖行礼。

他们拥抱在了一起,随后左飞往王天逸胸口打了两拳,叫道:“喝!小哥,如今穿得人模狗样了!我远远就看着像你,却不敢认!”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刘三爷笑得更欢,不过他和王天逸不同的是,他却是看着在雨里撅着屁股扭头摆出一副呆若木鸡模样的田二爷笑,笑地眼睛都看不见了。

看着王天逸揽着左飞胳膊转身就要走,那肯定不是去慕容世家的马车的,田二爷跳起来,大叫道:“左兄且慢!左兄且慢!左爷啊!你们秦护法可说了住我们那里的!”

左飞停步扭头,脸上满是不豫之色,说道:“你瞧见了,我刚见了兄弟,去喝一盅也不行?”

说罢,对田二爷指着跟上来的那些船上乘客说道:“这些都是仰慕我们掌门侠义跟来的各门派大人物什么的,非要跟我一起过来,我正愁他们没地方落脚,正巧,既然你们要接待,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说完,任凭田二爷把称呼都升格为“左大爷”也没有回头,私自跟着王天逸走了,剩下脸上好像开了花的刘三爷,说了句:“左兄真讲义气啊!田二。明天去见宋爷,我给你捎两坛子好酒。你别骑马,坐车来带回去,告辞。呵呵。”接着哼着小曲走了。

田二爷,好容易顺了个气,回头打量一下纷纷给他见礼的左飞口里的门派大人物,只见个个衣着不鲜、脸有菜色、灰头土脸地他一个也没见过,都是些不知名的小门派,脸色气得灰白,根本想不到这左飞居然是个把江湖规矩和上级命令当放屁地家伙。

“这什么人呐?!”田二爷仰天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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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抢”左飞。王天逸奇兵突出,气死田二,堪称主角儿,但到了他宅子里,往酒馔佳肴满桌的桌子前一坐,刘三爷马上抢了风头,杯筹交错中,没一会功夫就和左飞比亲兄弟还亲,“哥哥”“弟弟”的叫的震天,要不是还有正事。兴起的刘三爷就让左飞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左飞,你带来那群人干什么的,怎么和你一起来?”王天逸在旁边问道。

“嗯,咱们昆仑不是讲天下侠义嘛。加上灭了华山,在灾区分发粮草,名声那可是大震啊!不知有多少小门派求着我们替他们出头啊!这不,我们一来,都要跟来,让我们帮着和大门派谈判……”左飞已经喝得红光满面了,舌头也勤了起来。

王天逸却是不解,他问道:“出头。出什么头?他们和大门派谈什么?”

“啥?!这你都不知道?”左飞一拍桌子:“大门派仗势欺人,小门派像狗一样,要什么就得给什么!那华山,那岳中巅小子自己都说以前欺辱过青城,你从青城出来的,你能不清楚吗?”

岳中巅做的事江湖上最身有体会的,王天逸肯定算第一个。

这些放在那里。一万年还是那样,不会改变。

但人却会变。

人变了,事情好像就不同了!

王天逸早已经不是青城学徒了。

把不听命令地门派抹掉的人是谁?

将长乐帮的恐怖用剑散播四方的是谁?

用血树立帮派威名的人是谁?

黑暗中的暗组“冰将”肯定也算一个。

“那也没什么吧?”王天逸笑着替左飞斟满酒:“江湖上谁不是这么做生意的?青城那时候,怨天怨地只能怨自己无能,他们活该!”

“什么?!”左飞眼睛立了起来,里面好像被酒烧得通红:“你说他们活该?”

王天逸一笑:“不是活该是什么。想我们长乐帮从帮主四兄弟起家……”

但他这番话没说完。

左飞猛地把一杯酒泼在王天逸脸上。

刘三爷惊呼,王天逸捂着脸靠在了椅子上,用手捋下了满脸酒水,露出一张惊疑之极的脸,这迟疑脸对面是怒火满面的左飞,他“啪”的一声狠狠地把酒杯抽在脸上,指着王天逸破口大骂道:“不要***穿上了好衣服就转脸不认人了!***,照你这么说,俺们昆仑浴血苦战为了个屁?”

气氛陡然凝滞,刚才还火热的酒席转眼间就被一股寒气冻得硬梆梆地。

刘三爷扑了过去,一把把左飞摁在椅子上,笑道:“醉了!弟弟醉了!呵呵!”

“好!”王天逸陡然一声大笑:“你还是那样子!”

说着把身上的锦袍一把撕成两半,又把脚上的鹿皮靴一下一个全踢飞到门外去了,就这样赤着上身光着脚站在地上。

刘三爷和左飞同时愣着了。

王天逸抓起一个银酒壶,对左飞说道:“咱们兄弟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子,光脚的家伙!今天没有虚场的江湖套路,我还是光脚的我,不管这世道怎么的变,咱俩地交情永远是***光脚交情!来,喝!”

“这才对嘛!光脚兄弟才是好兄弟!”左飞红着眼,也把脚上的靴子踢飞了,抓起一个酒壶,仰头干尽了。

王天逸也一饮而尽。喝罢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好像从没人酒泼人面。被泼的好像也从来没被泼过,两人搂肩坐下,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到了后来,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抓菜,酒对坛口喝,果然不是刚才帮派交谊地架势,倒像极了臭味相投的江湖混混地派头。

刘三爷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下,看着那边笑容满面的王天逸,暗暗点了点头,又瞅瞅旁边越来越高兴的左飞,心道:“这***什么人呐?”

事实上,左飞确实喝高了,菜还没上全,左飞就一头栽在面前的一盘鱼条里。

王天逸对刘三爷叫了一声:“照顾他。”自己兔子一般跳起来,抖着腿冲进后堂去了,接着就听着“呕呕”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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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个左飞居然能干出那事来!”刘三爷心有馀悸的对王天逸说道:“这要放其他地方。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你没看那时他已经醉了吗?他就是那种直肠子。”王天逸扶着走廊的栏杆,脸色煞白,他这么几年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刚才连对付吃了毒药的手段都用上了。让自己呕吐无数次,就差吐出胆汁来了,要不是这样他很确定自己肯定也被撂倒在床上,和左飞一样。

“嗯,昆仑在秦明月的指挥下,在江湖上声望日隆,小门派都很听他们地。”刘三爷又说道:“看刚才左飞那模样,料想帮派士气也高得很。他们单兵武功又如此之强,真是可怕。”

王天逸摇了摇头,道:“明天林谦掌柜还要接见我这个兄弟,还想和他喝顿酒,我看算了,左飞这小子酒品是有问题,别搞出江湖大事来,一会你去给上头说明一下情况,明天接见一下就算了,吃饭什么的还是我来陪着吧。”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头疼,那你撑着点吧。”刘三爷苦笑点头。

“没事,左飞还是重情义的。”王天逸想起了寿州他放了自己一马的事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语气也舒缓了许多。

这时管家跑了过来,说道:“王爷,门口有个人自称认识您,要见您。”

“谁啊?”

“一个瘸子。”

王天逸一愣:“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过来通知我?”

管家一脸无奈:“您不是说和客人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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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运的时候,天就高。

谭剑涛和张川秀搬进小酒馆几天了,这短短的几天,两人想换了心一般。

以前在贫民窟捱命的时候,天沉沉的总像压在头顶一般,而他们就在天地间地窄缝中躬着腰喘息,每天从窝棚中低着头出来,穿进在天地间的宛如实质的冰冷蔼气,就算奋力前行也看不清前方,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也许摸着摸着就躺在了地上像狗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

而现在,天高显气爽,从自己亮堂堂地店里望出去,高高的是湛蓝温暖的青天,中间是整齐漂亮的楼舍,低低的是漂亮整洁的石板大道,从昔日稀泥的泥浆中看到这石道,宛如看到了自己命运地前方,何等的光明惬意。

张川秀就专门处理后面需要出力的事情,而谭剑涛腿脚不乎索,就专门在前面迎客什么的,今天一大早,连伙计都还没来呢,谭剑涛就把门大开,弯着腰把前脸的桌子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脸上和这些桌椅一样全是亮晶,累的腰疼,但他仍然舍不得歇手,就摩娑着桌面在那里一个人笑。

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几声脚步,有人进来了。谭剑涛扭过脸去,还没看清人就笑的眯上眼:“客官,现在时辰太早了,小店还没……”

但这句话只说了一半,谭剑涛就说不出来了,因为来地是位不速之客。

计百连居然来了。

“剑涛兄,奈何搬了家也不和兄弟说一声?”计百连若有深意的一笑,一屁股坐在谭剑涛对面的椅子上,对着谭剑涛抬起脚。指着靴子对他说道:“昨天为了找你,在泥里踩了一天。废了我一双新靴子!”

因为怀疑计百连对王天逸是有点不怀好意,谭剑涛心中打鼓,一脸热汗一转眼就没见了,自觉浑身发冷,他陪着笑坐在计百连旁边:“我们搬得急点,没来得及告诉你。”

计百连一声冷笑:“不要客套,我也没告诉你我住在哪里。昨天在你那片臭气薰天地窝棚片里问了多少人才摸到这里来了?!怎么,有钱了?开的起酒馆了?怎么弄地啊?”

谭剑涛支支吾吾,最后推说遇到了早年的一个朋友。他让他们帮着开店。

计百连一直微笑的听着,听完笑道:“哼!不过这里比你原来呆的那猪窝好太多了,上次去找你,都没敢穿平常衣服。”说着有意无意的伸出手来,用食指上的大猫眼戒指敲了敲桌面。

谭剑涛再傻,也听得出计百连也炫耀,此刻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昔日的小跟班:只见计百连简直可以用浑身珠光宝气来形容,一只手上五根手指,他居然带了四枚戒指,两只手上居然携带了八颗。宝石的、玉石的、黄金地、白银的都有,光着手,简直要以为他是指环贩子了,身上是穿了图纹极尽复杂的杂色丝绸长衫。连扣子都是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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