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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洪门的神通广大,不过大半天的时间,阿仁昨夜便接到了消息,袁克定此时正身在天津日租界。

只是时间太过紧迫,关于袁克定此去天津所为何事却未能探听出来。

天津日租界位于天津南门,本是名刹海光寺的所在,光绪二十六年列强联军将这座巍峨寺院化为灰烬,而后更被日本人占据,划为其租界。

昔日的佛门净地如今已变成寻欢作乐的烟花洋场,遍地烟馆妓院,华灯初上后的租界比白日更加繁华。

袁克定这次到天津是遵其父袁世凯的密令,寻求英美等国的支持。自年初日本提出“二十一条”之后便咄咄进逼,着实让袁世凯焦头烂额,这些日子,总统府书房里的成化斗彩瓶都被盛怒的袁世凯砸碎了四五只。

然而口口声声自称是袁大总统最真诚的好朋友的英美等国,此时却齐齐闭门谢客,袁克定这两天竟然连一个想见的人都没能见到!

那些人仿佛约好了似的全都不在天津,没准儿还真是约好的!袁克定用力地握紧手杖恨恨地想,苍白的手背青筋凸起,手杖发出“吱吱呀呀”痛苦的**。

就这样无功而返他是绝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正应了天无绝人之路的古话,灰心丧气的袁克定就在决定返回北京另谋他路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位大英帝国的大人物此时正在天津!

万般无奈之下,袁克定贸然向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人物递去了请帖,让他惊喜若狂的是,那位大人物竟然应允与他会晤!

今晚将会见的那人,也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袁克定深吸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脚旁的提包,想了下将包夹在了腋下。“去胡家小院!”他对车夫吩咐道。

胡家小院不大,青石花墙拱卫着一座红砖绿瓦的雅致小楼,却是日租界里最出名的青楼。楼中头牌艺名凤仙,此女不仅生得花容月貌,关于她神秘的出身来历也为世人津津乐道。

早二十年说起天津豪富巨贾有“八大家”之说,民间流传着一串顺口溜:“财势大,数卞家,东韩西穆也数他;振德黄,益德王,益照临家长源杨;高台阶,华家门,冰窑胡同李善人。”

清帝逊位,改朝换代,显赫百年的八大家族也历经沉浮,破败凋零变成了昨日黄花,渐为新贵替代。这位凤仙小姐据传便出身于华家,只可怜她出生时家道已经败落,被她那位烟鬼老爹换了鸦片烟。

袁克定将密会的地点安排在此处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一,这胡家小院乃是日租界里难得的僻静之所,更非等闲寻常人能够入内的,院中的姑娘姿色在津门诸多的馆子中独占鳌头,是天津卫“七大名庵”之中当之无愧的头名;另外一个考虑,却是因为他无意中听来的一则传闻,胡家小院儿的背后有日本人撑腰!

今晚的胡家小院与平日格外有些不同,小楼内外摆满了水仙名品“金盏玉台”,衬托着楼前的假山水榭,宛如江南水乡似的小院,上下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袁克定为了今晚的宴会煞费苦心,银钱仿佛流水一样撒了去,不但为了包下了整个胡家小院大费周章,更命胡氏将院中布置得焕然一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大半天的时间,胡家小院全然变了一副景象。

车子在胡家小院门前停住,立刻便有眼尖的小厮小跑着赶上前来,满面笑容地伸手去扶袁克定。这些个在青楼里端茶倒水、迎来送往的“茶壶”最懂得讨好嫖客的心思,这个举动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哪晓得无意中竟触犯了袁克定的忌讳。

袁克定年轻时骑马跌断了腿,就此落下了残疾,他向来自视甚高,风华正茂之时受此打击,可想而知有多痛苦,这条瘸腿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痛处,眼见到这小厮笑呵呵地伸手来扶,不禁脸色大变。

“啪!”钢制的手杖重重地打在那小厮的手臂上,袁克定冷声骂道:“狗东西,爷自个儿没腿吗?”

小厮痛哼一声,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面色惨白地强笑着颤声道:“是小的瞎了狗眼!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袁克定见这小厮眉清目秀,加之说话也讨巧,心头无由暴涨的怒火便消了大半,不悦地冷哼道:“若是还有下次,仔细你那双狗爪子!”

其实袁克定虽有些傲气,但平时为人还算和善,毕竟是跟在袁世凯身边多年,养气的功夫早修炼得极深,只是这两天四处碰壁,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怪只怪那小厮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做了倒霉的撒气筒。

小厮点头哈腰地连声答应着,迎圣旨一般双手捧着袁克定递来的皮包跟在他身后朝小楼行去。

“胡妈妈呢?”袁克定问道。

“马上就到。”小厮恭声答道。

袁克定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心中生出几分忧虑,唯恐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掏出怀表看了眼,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自己真是有些慌神了。

转念又一想,何止是自己慌了,便是父亲大人不也几乎一夜愁白了头吗?

“呦!袁大公子到了,奴家迎接来迟,您大人大量千万海涵呀!”一声充满了喜悦、狐媚得好像撒娇似的呼唤远远传了过来,一条火红的娇俏身影带着股浓郁的香气快步朝袁克定行来,浑身上下也不知佩戴了多少的饰品,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袁克定听到这串银铃似的娇笑,眉头微皱,消瘦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暗恼:“胡妈妈,你的记性不大好呀?”

他此行极力隐藏行踪,只因眼下局势太过敏感,一旦不慎流传出去,他私下与日本人会面,只怕立时便成为举国之公敌。

但在他心底却又希望通过胡氏的嘴将自己与英帝国大人物会面的“秘密”告知日本人。

诸国列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若是能扯起大英帝国这面旗,想来日本多少也会忌惮。

这胡氏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姿色颇为不俗,眼角含媚,身材高挑丰腴,穿着件红色缎面旗袍,高耸的胸脯将衣裳绷得紧紧的,露出了雪白耀眼的圆润手臂和大腿,想必当年也是位风尘欢场的勾魂人物。

原本媚笑盈盈的胡氏听得袁克定不阴不阳的怪话,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她平日里仗着日本人撑腰,这天津卫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她无不恭敬有加,不曾想第一句便碰了钉子,心中哂道:你袁大公子也就是个窝里横的怂货,在日本人面前还不是狗一样低声下气?”胡氏这么想,涂抹着厚厚胭脂的脸上便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屑和冷笑,并没有半点惧怕的意味。

胡氏堆起笑脸媚声道:“谁的事奴家都可以忘,您交代下来的字字都刻在奴家心肝儿上呢!”她指捏兰花有意无意地扫过饱满的胸部,几乎贴在了袁克定的身上。

袁克定轻咳一声,将胡氏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头虽然暗恼,却又发作不得。想到胡家小院背后的日本人,非但不敢怪罪,还要想法子讨好与她。

脸上扯起一丝笑模样,袁克定道:“进去再说。”也不等胡氏反应,率先举步朝小楼行去,要他屈尊降贵地讨好一个老鸨子,着实拉不下脸面。

胡氏略感讶然,忽地想起最近的流言,心道莫不是袁大总统真的要做皇帝了不成?若是有朝一日袁世凯真能君临天下,这位袁大公子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太子!赶忙摇着香帕追上了袁克定,言辞之间加了小意,恭敬了许多。

这座二层小楼从外面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其实内中别有洞天。一楼转圈置有六间雅室,窗面朝着楼中央的台子,每晚院里的姑娘们便在这台上吹拉弹唱,一是为客人助兴,最重要的是房里的客人可以借机挑选中意的姑娘伺候。

上台表演的姑娘,虽说姿色技艺在天津的堂子里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然而在这里却只是陪衬。

那二楼才是胡家小院四位红牌姑娘的香闺,这胡家小院中除了天津卫公认的花魁凤仙之外还有三位红牌姑娘,与凤仙合称“四仙”。这四人却不是谁想见便能见着的,更别提上台表演了,偶有一次登台献艺也要看姑娘本人的心情。

袁克定瞥了一眼当中富丽堂皇的舞台和冷清的雅间,心中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半点不假,说什么“四仙”从不共同陪客、什么陪酒伺寝须得姑娘自己决定,真金白银砸了过去,那胡氏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二楼的房间布置得与楼下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贵而不显,颇有几分清逸悠远之气,袁克定却满心焦虑,无意欣赏。

胡氏借口催促“四仙”,告罪一声退出了房间,袁克定将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一杯杯灌着茶水,无意中仿佛听到了谈笑之声。他屏息侧耳听去,不由勃然色变,“砰”地一声将茶杯砸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大叫道:“欺人太甚!去把胡妈妈给我叫来!”

外面有不知所然的小厮慌忙去寻来胡氏,面寒如冰的袁克定指着一脸讨好笑容的胡氏怒斥道:“我早说过今日胡家小院不得接客,你……”若按他平日的脾气,肯定要好好整治这个出尔反尔的老鸨,这时狂怒的心头却忽地闪过一丝清明,也亏得他反应极快,及时将骂人的话憋在了嗓子眼,阴沉着脸道:“你告诉我,那屋里是什么人?”

胡氏自知理亏,愁眉苦脸地道:“我的爷,奴家可是把您交代的件件事儿都放在心尖上,半个字儿都不敢忘的,只是,只是……”胡氏欲语还休,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只是怎样?”袁克定冷哼道,“莫非有人比我给的钱多,你见财眼开了?”

胡氏连声道不敢,犹豫片刻才小声地道:“您晓得奴家在日本人的地界儿讨口饭吃,怎能不看日本人的脸色。”

袁克定一惊:“你是说那房里是日本人?”见胡氏满脸委屈地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火气立时消散,双眉紧皱。思忖了片刻,装作不在意地又问道:“能让胡妈妈这般紧张,想必不是普通的日本人吧?”

胡氏心头冷笑一声,暗骂袁克定欺软怕硬,答道:“是协力洋行的帮办山池玉林。”

一听这个名字,袁克定的眼睛顿时瞪圆,差点一巴掌扇在胡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感觉仿佛吃了苍蝇般腻味。

他是知道山池玉林此人的,甚至比普通人了解得更深。这个山池玉林原本是中国人,早年间留学日本,还娶了个日本老婆,人家结婚都是妻随夫姓,他倒好,把祖宗的姓氏改成了妻家的姓,在日本人开办的洋行里做起了买办。听到隔壁是此人,袁克定当时便要发作,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与日关系太过敏感,尽管他对山池玉林其人十分不齿,却犯不着得罪小人,此人在日本人中关系网颇为深广,听说办事很讨几位大人物的欢心。

袁克定眯起眼睛,盯着胡氏沉声问道:“他可知道我今晚……”

“绝对不知道!”胡氏斩钉截铁地说。一早袁克定便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泄露他的身份,胡氏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一口咬定。

袁克定稍微松了口气,挥了挥手:“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妥当了吗?”

明月疏影,灯火辉煌的胡家小院今夜却一反平日的繁华热闹,袁克定费尽心思宴请的贵宾,是名叫威廉斯的英国人,曾经担任过议会的议员,在英国政坛颇有影响力。袁克定与他寒暄之后,婉转地表示希望能够请威廉斯出面,说动英国人对抗咄咄逼人的日本。

然而袁克定只稍稍表露了些许想法,老狐狸一般狡猾的威廉斯就开始使劲地揉弄他那只通红的硕大酒糟鼻,用不流利的汉语道:“袁,我在上海时就听说,这里的凤仙小姐歌声十分动人,这么美丽的夜晚,难道您就不想欣赏一下醉人的音乐吗?”

袁克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当日威廉斯答应了邀请时,他还欣喜若狂地以为英国人打算站出来了,然而看威廉斯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谈论正事的打算。

“不!袁!”威廉斯制止了正要将凤仙唤入房来的袁克定,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摇头道,“美好的东西应该与众分享的,我看到楼下有舞台,我们该到那里去!”

无奈之下,袁克定只能随着兴致勃勃的威廉斯来到楼下名为“竹林轩”的雅间,注意到与自己相对的那间金玉堂里传出笑声,不用想他也知道必是山池玉林。他与山池玉林未曾谋过面,不知道他宴请的是谁,会不会认得自己。

凤仙果然不愧津门花魁之名,甫一亮相那威廉斯便看直了眼,丑态毕露。即便是并非初见凤仙的袁克定也有片刻的失神,暗叹这女子一颦一笑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股子妩媚之态着实勾人心魄。

对面雅间的窗子也打开了,袁克定远远地看见桌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他对山池玉林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不知两人中哪个是山池玉林,也不知道山池玉林认不认得自己。袁克定注意到对面两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台上清音曼妙的凤仙身上,想来对方并不认识自己。

凤仙一曲唱罢,两边都发出叫好之声,金玉堂中那年约五六十岁的男子叫了一声:“赏!”便有小厮恭恭敬敬地将一面托盘举到他身前,那人轻飘飘地将一张银票丢在盘上。小厮瞄了一眼尖着嗓子高声唱道:“贵客赏银一百龙洋……”

“一百”二字咬得格外重。

这也是堂子里不成文的规矩,能让男人不问道理一掷千金的唯有两处:欢场与赌场。这打赏说白了便是利用了男人争强好胜的心理。场上姑娘表演完毕,下面的来客便纷纷赏钱,而姑娘照例是要单独向赏银最多的恩客敬酒陪坐,若无意外接下来便能一亲芳泽了。

袁克定暗觉愠怒,这山池玉林好生得寸进尺!再压不下这口气,朝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厮招了招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两张银票。

“公子有赏……二百银元!”许是这边赏得多,那小厮的喊声格外用力。

金玉堂稍微沉静了片刻,袁克定冷眼观望,见那年轻人朝老者说了些什么,后者摇手,随后便听见小厮叫道:“贵客再赏三百龙洋!”

袁克定怒火渐炽,又不愿在威廉斯面前丢了脸面,伸手打开皮包去掏银票,身体陡地一僵,脑袋里“嗡”地一声轰鸣,包内的银票竟不知所终!

他此次离京准备了一大笔巨款以作打点之用,这皮包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视线,临来之时他还查看过,难道这银票竟然自己飞了不成?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皮包底部不知何时被利器划开了一条口子。

车夫!袁克定心头闪过一道电光,一路上只有那个车夫接触过这只皮包,只有他有下手的机会!

袁克定第一个念头便是命令警察局全城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该死的小偷揪出来。“袁,你认输了吗?”威廉斯见袁克定脸色变幻不定,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威廉斯是第一次来这胡家小院,却不是第一次逛窑子,对青楼中的规矩并不外行,看见凤仙的第一眼便被迷得色授魂与,眼见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要被别人抱了去,自然不甘心。

袁克定骑虎难下,不由得后悔为了保密竟连随员都没有带一个来,即便这个时候叫人送钱,那脸面却拾不回来了,然而与面子相比他更心疼那笔巨款!

这边半天没有声音,凤仙也只能按照规矩在胡妈妈的搀扶下婷婷袅袅地朝金玉堂行去。威廉斯肥胖的大脸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袁克定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忽青忽红,把所有的怒气都归在了山池玉林的身上。

雅间里的气氛尴尬阴冷,像极了袁克定此刻的感受,正不知所措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

袁克定抬头望去,正看到原本坐在金玉堂里的两人一前一后向竹林轩走来,随风摆柳似的凤仙小步地跟在一旁,那笑声正是当先的老者发出的。

不明所以的袁克定含怒注视着笑吟吟的矮胖老头儿,只觉得那笑声刺耳至极,心说难道这老头儿就是山池玉林?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猜测间三人已经来到竹林轩门前,前面的老者似笑非笑地朝袁克定与威廉斯点头致意,自我介绍了一番,袁克定猜得一点不错,此人正是山池玉林。朝凤仙挥了挥手,凤仙含嗔带羞地垂着臻首移到袁克定的身边,山池玉林呵呵笑道:“刚才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听说今日胡家小院被贵客包下,老夫本不该坏人好事,只是心中好奇,这津门地界上哪位豪客这么大的手笔,还以为是哪位老朋友,呵呵,请阁下千万不要介怀。”

袁克定不知他的打算,亦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认出了自己,勉强笑了笑没有接口,山池玉林的脸色便有些不悦。

威廉斯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死死定在了凤仙的身上。

“老弟,看来你我有些自作多情了!”山池玉林冷着脸对旁边同来的俊秀青年道,转身拍了拍青年的肩头,“年轻人就是意气用事啊!”一挥衣袖朝外走去。

袁克定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不动,脑中却快速转动,猜测着山池玉林这是唱得哪一出。

袁克定生性多疑,这山池玉林的身份又十分特殊,猜不透此人的目的他还真不敢随意接话。山池玉林就好像刻意针对他一般,让他在威廉斯的面前丢尽了面子,又岂是不疼不痒的两句场面话便能弥补回来的?

山池玉林径直头也不回地返回了金玉堂,倒是与他同来的青年没有立刻跟随他离去,反而歉意地朝袁克定笑了笑。“兄台请勿见怪,此事说来还要怪在下,山池先生听说在下初来天津便要带着在下来这胡家小院见识一番,说起来此间既然已被兄台包场,实在是不该打扰的,更加不该……”青年扫了一眼被威廉斯拉在身前调笑的凤仙苦笑摇头,“虽是玩笑,却有掠人之美的嫌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袁克定听到这席话犹自半信半疑,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位青年,语下虽然客气,却没有发现其他的意味,眼神诚恳而无谄媚之意。袁克定心头微微一动,试探道:“方才那位老先生姓山池?这个姓氏鄙人倒是初次听说……”

“哦,山池先生是日本人。”俊秀青年笑着解释道。

袁克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原来两位是远方异国的朋友。”

青年连连摇手:“兄台误会了,山池先生是日本人,在下却是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

他还要说,走到了大厅中央的山池玉林不耐烦地喊道:“谭老弟,咱们还是接着谈生意吧!本人的时间可紧得很!”

原来这青年姓谭,袁克定不动声色地想,并不放松对方的表情变化。这谭姓青年似乎初出茅庐,甚是青涩,有些尴尬地朝袁克定抱了抱拳:“兄台骨相贵不可言,料想绝非凡夫俗子,可惜在下有事在身不能与兄台详叙……”青年露出遗憾的表情提出告辞。

袁克定心头一动,眼角余光瞥见威廉斯搂着凤仙饮酒作乐,好不快活,早忘记了他的存在,来到谭姓青年的身前,含笑轻声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与小兄弟也有一见如故之感,不如改日有时间让鄙人做个东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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