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然挑眉，竟露出几分兴味，阴冷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古怪，扫了眼夏檀儿。
夏檀儿见状，竟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不由得耸了下肩膀，摊了摊手。
垂死挣扎罢了，不着急。
萧齐然微愣，俄而笑了笑，勾起的嘴角染上戾气，缓缓垂眸，眼帘之下，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虚无缥缈间，勾画出毫无感情的苍白画卷。
画卷里，宫女浑身不自觉地战栗，仿佛受不住那视线的压迫，面如金纸一般，身体蜷缩了起来。
这一番大义凛然的愁肠悲语，夏檀儿却始终置身事外，只觉得这丫头若是放在现代，怕不是个影后级别的天才演员。
奈何，台词不过关。
“你说王美人数日不曾与人有过龃龉，”夏檀儿伸手一指，“那此女方才的话，又如何作数？你们二人当中，可是有谁在撒谎？”
她指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之前吓得软了脚的秀女，此刻听到夏檀儿的话，那秀女的脸色一紧越发难看了。
“我、我们关系不好，但从不曾大吵大闹的，皇后明鉴！”
宫女咬牙，越发厉声，为自己最后一搏，“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尊，务须赏罚分明，皇后娘娘虽为国母，难道杀人就不犯法吗？！”
“你说得对。”
出乎意料的，那高大俊美的皇帝竟然回应了她的话。
可那声音好像是从九天之上砸落的惊雷，非但没有让她松口气，反而被那惊雷的冷漠绝情、姿态的高不可攀震骇住了，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听他道：“王大人于国有功，朕，自然也要秉公执法。”
夏檀儿这会才抽出信纸，低头对小乔说了些什么，小乔微愣，转头入了春申宫内殿，夏檀儿后才缓缓念道：“‘皇后害我，虽死尤恨，春申王美人绝笔’。”
“好沉重的恨意，但不知这恨意是针对谁，写这纸条的人，又是为谁？”
萧齐然余光扫到了抬至外面的担架，那搜宫回来的太监凑近徐德说话，徐德颔首冷笑，萧齐然莞尔，“皇后以为呢？”
“这字嘛，都是簪花小楷，大同小异，”夏檀儿瞥了眼那担架上露出的苍白手臂，冰水滴答而落，就像绝望落下的眼泪，“……本宫宫殿里送来的礼盒上，似乎也有这几个字，怎么好像一样呢？”
秀女浑身僵住，脖子微动，似乎想看向什么人，又仓皇无助地发现自己无人可以求救，呼吸急促地呆立了当场。
萧齐然越发捧场，明知故问道：“字迹一样，又如何？”
“这字不是说是王美人留下的绝笔么，”夏檀儿勾唇，冷笑道，“可送到我宫里的纸条上也是这几个字，那是不是就是说，灵芝是王美人主动送去的呢？”
宫女脸色难看，尤自挣扎，“那是你、你逼王美人送……”
阵脚已乱，声音已不稳，萧齐然看着那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正在诱哄猎物步步入彀的夏檀儿，但笑不语。
夏檀儿未曾注意到他的目光，不以为意地笑道：“这样倒也说得过去。那本宫第二问，切问王美人死前如此挣扎，将自己的脖子、喉咙都抓出了鲜血，怎么偏偏你房梁上却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