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檀儿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温情。
许久，萧齐然渐将怒气放下，随之而生的便是无奈，“你只是在说气话，等你真的有了，你在后宫的地位便谁也不能动，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西晋下一任帝王。”
他默了默，近乎劝哄，“檀儿，你现下并未怀孕，等你真正成了母亲，你便不会如此想了……你会爱他的，我也会，我会让他接受最好的老师，难道你就不想看自己的孩子继承大统？”
“然后把他教成你这种样子？”夏檀儿不耐烦地皱眉，“如果他被教成你这种不知道尊重女人的样子，我会在怀上的那一天就弄死他！”
萧齐然怒不可遏地扬起手，却又顿住了，牙齿都气得打战，看着夏檀儿，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俄而，萧齐然僵硬地收回手，翻身下床，拾起衣裳穿上，转身后满脸冰冷，“……你现在不够冷静，等你冷静之后，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
夏檀儿冷漠地抬了抬下巴，嘴角始终挂着微微嘲讽，“‘商量这件事’？怎么，你还真打算给自己要个嫡长子啊？”
难怪这几日总是有事没事找她，居然都不去找其它妃子，她还差点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呢，原来是想让她当生育工具，用孩子捆住她？！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她绝不会给他怀孩子！
夏檀儿坐起身，拿被子裹住自己，眼神暗了暗，“我告诉你，生不生孩子那是女人自己的权力，你，没有资格决定。”更休想主宰她的人生！
萧齐然深吸口气，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好好休息，明天启程回京！”
“哼，”夏檀儿瞪着他，不无可笑，“记得让他们给我安排两辆车，明天我不想跟你一起上路，惹急了我，大家就同归于尽。”
萧齐然沉沉地看了她两眼，咬咬牙，阴沉着脸离开了凤栖宫。
时下正是半夜，连凤栖宫门口的禁军都昏昏欲睡，小太监嘟囔着白日的吃食，徐德经验虽然老道，但年纪也大了，睡下去就很难起来，以至于萧齐然从凤栖宫出来的时候，除了暗卫，竟然没有人发现。
浑身的燥热还未远去，一出门就碰见凉风扑面，风中隐隐带着雨丝，冰凉冰凉的。
是倒春寒，春雨如丝，沁凉入骨，并不少见。
这半夜之雨就像夏檀儿，总之能用数不尽的刻薄言语一下子浇灭他所有的热情和期望，每当自己对她升起怜爱之时，她都表现的那么不屑怨怼。
他真就如此让她讨厌吗？
这个问题萧齐然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答案其实也很明显，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承认。
“皇上，”暗卫上前，“您要回宫吗？”
这些日子萧齐然一直住在凤栖宫，常态一旦被打破，所有人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萧齐然沉默了一会儿，夏檀儿方才坚决冰冷的态度让他始终没有缓过神来，他抬起脚步，一步踏入寒夜烟雨之中，幽幽叹道：“不必，走一走吧。”
小皇宫宫墙低矮，假山园景却修得十分可观，红墙绿柳交相辉映，明月江水清亮透明，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藤蔓环绕，青翠欲滴的初生翠叶迎风招展，四下安静，默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