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檀儿莫名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看了看外面冉冉升起的朝阳，语气虽缓和，言辞却坚定，“……当皇后未必就好，你是皇帝，如今还不是被人追杀觊觎？”
她伏着身体，手中药布穿过萧齐然的手臂，就像是环抱了上去，姿势亲密，血腥气直冲萧齐然鼻梁，不是寻常女儿香，反而更让人觉得她与众不同。
只是现在，他心中起不了一丝波澜。
夏檀儿未曾察觉那双眼中霜雪般的冷遂，点漆般黑沉沉的眸子天生带着难以捉摸的优势，她不以为意，将药布打了个结，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决心认真同他说说这件事。
“你听我说，”夏檀儿深吸口气，“首先，我出宫这件事，是我和容兮的交易，容兮是有错，但主要负责人在我，你明白吗？”
萧齐然心下一动，未曾点头，亦未摇头，只是目光黏稠了起来，“为什么？”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
因为他以前不好？可是那天他去找她，她应该察觉到了他的意思，她这么聪明。
可夏檀儿却目光闪躲，似乎有些犯难，好半晌才道：“原因很简单，从我入宫开始，直到我出宫那一刻，没有一日我过得不是如履薄冰。是，我的确不怕死，但我怕时时刻刻都在等死，你明白吗？”
萧齐然悄然捏紧了拳头，声音突然哑了两分，“……以后不会了。”
扑通！
夏檀儿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在挽留她？她不确定地看向萧齐然的眼睛，却又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望见了万丈深渊，黑不见底。
“那只是原因之一，”夏檀儿硬着头皮说完，“我……我跟别的女人想得不一样，萧齐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在我看来，你们古代的男人要求女人要一心一意，男人却可以三心二意，这不公平。”
萧齐然脸色登时一黑，“所以你也想三心二意？”
夏檀儿：“……”她想骂一句粗话。
“当然不是！”夏檀儿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狠狠剜了他一眼，翘首挑眉的刹那，竟有些媚眼如丝的味道，“我的意思是，我的男人，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你做不到，不是吗？”
萧齐然愣了愣，倒并不觉得意外，“你是皇后，”他莫名的紧张，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话，“本就该……”
“没有谁本来就该成为谁的附庸，”夏檀儿打断他的话，起身走到了晨曦之下，慢慢张开手。
就像秀丽的鸟儿，她踮起脚，微微振翅，闭上眼，面容温柔而明媚，让萧齐然想起了她站在立政殿梧桐树上眺望远方的画面，略微失神。
“你看见了，我会医术，能够治病救人，还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打山贼、游天下。”她笑了笑，“我有千里足，还有万丈心，我目之所及一望无际，心之所向一往无前，我希望的是无拘无束……你能给我吗？”
不能。
他做不到。
因为皇宫就是这世上最为拘束的地方，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都没有“无拘无束”。
“所以啊，”夏檀儿第一次放低姿态，对他请求，“你不要怪罪容兮，不要对付容家庄，他们只是被我连累了而已。”
萧齐然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遗憾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