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姗神色黯然，抬起头时，却露出笑颜，认真地点头，“嗯，是兰儿说错了，齐然哥哥也好，皇上也好，都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自他登基后，还从未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不在于夸赞，而在于纯粹。
至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纯粹的。
萧齐然揉了揉眉心，还是将手抽了出来，没有去看伊兰姗的表情，只是叹道：“兰儿，你又忘了，朕如今已经不是太子，宫中规矩严明，务须谨言慎行。”
伊兰姗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住，眼中划过一丝难过之色，仿若伤了心般静静看他两眼，“臣妾明白了，皇上。臣妾只是，只是……不习惯。”
萧齐然：“……”
“其实，皇上，在听到民间百姓都在说帝后和睦的时候，我、我就害怕，”眼泪夺眶而出，伊兰姗哽咽，“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本不该再出现的，但是我又想最后见你一面……”
萧齐然难受地皱起了眉，见她身体微颤，语气放软，“朕知道，这一路，你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知道皇上如今过得很好，我就不辛苦！”伊兰姗抹去眼泪，苦闷一叹，“这一年我都只在梦中见到皇上，兰儿不求更多，只求能够在皇上身边时时见到皇上，便已足够。皇上，让兰儿扶您去休息吧，身体为重啊。”
酒气上涌，醉意翻腾，萧齐然有些头昏脑涨，看伊兰姗的时候仿佛都能够看见重影，念及一片痴心，只好点头，“那边，同行一段吧。”
他转身，正要离开，谁想眼前一黑，还好伊兰姗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他忙起身远离，却是越见恍惚，看不清前方的路，朦朦胧胧之间便被人送到了一处宫殿就寝，身边只一个女子伺候，暗黄烛火下，那人影与夏檀儿一时重合。
但那不是夏檀儿，是伊兰姗。
萧齐然叹气，伊兰姗爱她，他却把她当成夏檀儿，晨初清醒，恰好对上那复杂而疲倦的眸子，她照料了他一整夜，却不知听了多少可笑的话，心中又作何感想？
就像对待宛妃、香嫔，她们总有些地方像伊兰姗。那时候的她们，心中是何种想法？
今时的确不同往日，往日萧齐然是决计不会去想这些的，但如今，他却忍不住去想，沉甸甸的情绪压得他穿不过气。
“皇上，”徐德上前来，试探道，“云枫宫贵妃已经睡下了，宫妃也未曾再打扰，至于宫中传言……”
若是打压否定，未免太伤伊兰姗的面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萧齐然想。
“不必解释，”他默了默，道，“摆驾凤栖宫，朕去瞧瞧皇后。”
徐德会意，“是，皇上！”
而凤栖宫中，此刻已然另有来客。
这不请自来的客人送来了许多珍贵宝珠，十分大手笔，夏檀儿看着那难得一见的血珊瑚、檀木香，简直要对萧齐然的大方表示惊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