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 这句话炸了出来,刚才还索要安全?感的顾然猛地望向他。
“你说什?么?”顾然怔忡,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更咽:“属于我的……”
“安全?感吗?”
“是。”江知禾半阖眼, 掩盖眼里控制不住的偏执, 再睁眼时, 眼里尽是柔情:“属于你的,包括我。”
“你这不是, ”顾然偏开头?,泪水滚动下?来:“让我心更疼了,更不知所?措了。”
顾然最近眼泪有?点多,人?也很抒情, 偏偏江知禾带着一身伤,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连想遮掩都遮不了。
江知禾无声叹息, 抚过他的脊背按进自己怀里:“别?哭了,是我不会说话。”
“你这还叫不会说话?”顾然的脸贴着江知禾胸膛, 声音又闷又沉:“你是很少说话,但每一句话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
“你配得上。”江知禾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目光投向窗外,“配不上的是我而已。”
顾然闻言眉心轻蹙,就要退出怀里, 江知禾就又把?他按了回去,“乖,不说话了, 让我休息会儿?。”
“唔……”顾然被捂得猝不及防,鼻尖轻触他结实?的胸膛,喉咙里发?出一声黏糊的闷哼后,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江知禾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怀里搂着他在乎的人?儿?。
结束了吗?
或许吧。
窗外开始飘落细小的白雪,它们是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固体,在碰到实?物后,就尽数化成了一滩水泽。它们消失殆尽,但又遗留存在。
就如江向淮和周水,像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恶魔。他们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会告诉他,他和他们一样,血液相同,就连骨子里的偏执也如出一辙。
他企图摆脱,却觉得自己像个被充足了气而膨胀的氢气球,飘不动,落不下?。身体宛如是灵魂打了结的束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的旋转在空中。
江知禾漫无边际的沉思,簌然被怀里的人?打断。
“江知禾。”
“你身体疼吗?你肯定很疼。”
他的反射弧度渐渐回笼。
顾然用手?摸索江知禾的衣服,就要把?他的毛衣往上卷:“我之前看到,是不是每天都经历过的?”
“你肯定很绝望,那些淡青色的斑纹,原来是长久以来深入骨髓了。”
“这十三年来,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顾然说:“他们怎么这样,你那时候才多大,他们怎么舍得……”
“好了,好了,顾然。”江知禾止住他的情绪崩溃,轻哄道:“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没事。”顾然又把?手?挪向他的脖颈,说:“这里,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才几个小时没见,他就想掐死你。”
“还有?这里,这是他打的吗?你膝盖这里,这么大块伤痕,我装作看不见……”
“我怎么办……”顾然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他半弓着腰,右手?搭在江知禾腿间,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双眼盯着隔着一层布料的膝盖处:“我会让他们后悔的……我……”
我会有?能力的……顾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仓皇地抹了下?眼泪,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大片的冷白色。
他不断的自言自语,呢喃着,梦呓着,双肩肉眼可见地颤抖。
江知禾的呼吸声变得深沉,如果顾然抬起头?睨一眼的话,就会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无法掩盖的情绪。
缄默片刻,他压下?心中逐渐变深的情绪,再次俯下?身,将顾然抱紧。
拥抱好像能暂时给顾然一点安全?感和慰藉。江知禾收紧手?指,慢慢把?顾然脸颊托起,放进自己臂弯,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
江知禾动作生疏,但手?下?的力度很柔和,像是在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都过去了。”他说。
天蓝色的窗帘轻微飘动。透明的玻璃窗外,细小的白雪变成了满天鹅绒。对面?屋檐下?的路灯散发?出暖色系调的光环,雪花飘飘忽忽,裹挟着寒风凛冽。
顾然睡着了,就这么带着满脸泪痕进入了睡眠。
江知禾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睡颜,他有?点恍惚,顾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属于他的,永恒的那种。
睡梦中的顾然不舒服的哼了一声,眉心皱成一团,江知禾低头?靠近,用食指替他抚平,没一会儿?,眉心又皱了起来。
他的温度有?点高,脸上带着淡淡的粉红色,眼尾还镶着一颗泪珠,可怜兮兮的。
江知禾先是用手?背在他脸颊上试了试温度,有?点烫,他垂眸盯着顾然紧闭的眼睫,倾身额头?抵额头?。
顾然发?烧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医院很安静,江知禾没有?惊动睡熟的顾然,轻微侧过身体,按响了旁边的呼叫铃。
值班护士来的很快,她刚打开病房,还没开口说话,病床的另一个少年食指抵唇“嘘”了一声。
“他睡着了。”
江知禾声音很轻很小,护士刚开始没搞清楚状况,等她走?近后,这才发?现,一米五的病床上,还多了个人?。
她没怎么看清被窝里的人?,只是隔着被子虚看一眼,继而转头?看向旁边长相出众的少年,她放低了音量,好脾气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