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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宁与盖聂回到咸阳时春色已经开始点染,冬日的寒气已经褪去,但也没到暖阳融融之时。
总的来说,是很容易生病的天气。
裴长宁回到咸阳的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热,盖聂半夜时分被惊醒,守了她整整一晚。
已经到达咸阳并且成为吕不韦门客的李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家这个单纯又好骗的小师妹被人占便宜。
盖聂向嬴政告了假,留在府中照顾裴长宁,药也是他亲自熬、亲自喂,并不假手旁人。不过好在裴长宁虽然病迷糊了但并不闹腾,他喂一勺药她便乖乖喝下,让他松了口气。
喂完一碗药,盖聂取了热帕子给她擦嘴,又给她掖好被角,却是在转身之际被她拽住了衣袖。
“长宁?”
盖聂俯身靠近她,温声安抚道,“还难受吗?”
他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现高热已经褪了。
对此盖聂并不意外,凌晨时他便发现了,裴长宁修的内功特殊,会主动温养她的经脉。
他看着紧紧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迟疑了一番才抬手覆上,他的手掌能够轻松将她的小手包裹。
“长宁?”
他终是忍着耳垂上的热意附耳在她唇畔,将她细碎的话语听得清晰:
“阿兄——”
盖聂目光微动,一手撑着柔软的被褥一手握着她的手,鼻尖几乎与她相抵,探寻的目光将她细细打量。
这样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这样的举动也不是朋友间该有的,盖聂目光清明,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知道他此时应该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
但他没有动。
申时,裴长宁才从漫长的梦魇中挣扎着醒过来,她眨眨眼,模糊的视线才渐渐清晰。
察觉到她吐息的变化,榻边的盖聂也睁开眼,并指搭上她腕间,皱紧的眉缓缓舒展,“没事了。”
裴长宁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他握着,少年的掌心温暖而熨帖,指间带着明显的茧,擦过她的掌心时微微痒。
“阿聂?”
“是我。”
盖聂将她小心地扶起,倒了杯热茶送到她唇边,“你突然高热,已经睡了整整一日。”
裴长宁就着他的手将温热的茶水饮下,干涩的嗓子这才好受了不少,她轻轻咳了咳,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高热了?”
见他点头,裴长宁忍不住疑惑,自己修离经易道,养心决是没有断过的,虽说不能保证她寒暑不侵,但她这几日并没有贪凉或是受寒,按理说不会突然生病才对。
她揉了揉额角,将此事暂且放到一边,含笑对盖聂道了谢,而后提出想要见李斯一面。
李斯如今是吕不韦的门客,而吕不韦把持朝政,其势力与盖聂这个王上的剑术老师势同水火。
不过,盖聂自然是有办法。
他扶着裴长宁下了榻,让她先去沐浴,又让人去准备晚膳。
待裴长宁泡了药浴,洗去了一身的倦怠与病气,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去花厅时,便看到了正愁眉紧锁的李斯。
“师兄。”
“长宁!”
李斯急忙跑过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过身对盖聂道谢。
李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确认了裴长宁烧退了后陪她吃了点晚膳便匆匆离去,临走前还提醒她晚上休息前要关好门。
盖聂:“……”
李斯走后,盖聂才得以挨着裴长宁坐下,抬手给她盛了甜汤,状似不经意道,“你今日刚退烧,先修养几日再启程前往韩国也不迟。”
韩非已经回了韩国,裴长宁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虽然她不一定会在那里逗留太久,但去是一定要是的。
本来裴长宁离开燕国的第一站就应该是韩国新郑。
她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此次她突然高烧太过蹊跷,还是待在咸阳将身体养好再说。
第二日,盖聂带着裴长宁进宫,他教嬴政练剑,她就坐在一旁看书,三人倒也算是和谐。
傍晚,盖聂下了值,与裴长宁并肩走出官道,与面色不善的李斯狭路相逢。
盖聂:“……”
他总觉得李斯对自己有敌意。
好莫名其妙。
他好想提醒一下裴长宁她这位同门师兄是不是脑子有那么点问题,但他又开不了口,毕竟是人家师兄。
当然了,这里是官道上,李斯也不方便与盖聂多说什么,只能狠狠地瞪他,再瞪他,直接把人给瞪懵了。
裴长宁也茫然了。
师兄他……莫不是病了?
她看看身边的盖聂,再看看眼前的李斯,小声道,“师兄?”
李斯难得地愣怔了一瞬,想起吕不韦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生生忍住了过去揉揉小师妹的打算,继续瞪盖聂。
而后,在裴长宁震惊又茫然的目光下,李斯重重甩袖,又重重冷哼,道,“既然觉得他好,那便跟着他,就当没有我这个师兄好了。”
说罢,他也不耽搁,转身大步离去。
裴长宁看着他的背影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