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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宁是被卫庄摇醒的,少年眉眼冷峻,神色不虞。
“怎么了?”
甫一开口,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连卫庄也紧皱起眉。
她的嗓音低哑,甚至带着明显的气音,若非卫庄了解她他恐怕是不会听出来她说了什么的。
裴长宁蹙起眉心,并指探上自己的脉,点墨般的眸底荡开一抹深色。
卫庄赤着上身,所有的衣衫都裹在她身上,他尤嫌不够,自己坐在了风口处挡住了带着寒意的晨风,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暖着。
他耐心地等了几息才问她,“怎么回事?”
她原本的嗓音清冽温软,如玉珠入水,叮咚清透。
而不是此刻这般,如风中破裂的枯枝。
裴长宁探身从他带过来的瓶瓶罐罐中翻找了一番,服下一颗碧色药丸,调息一番才开口,“是之前的旧伤,这次复发了。”
卫庄将她身上的玄色外衣紧了紧,语气低沉,“谁伤的你?”
裴长宁抬眼,眼尾微勾,“已经被我解决了。”
卫庄静静地凝视着她,半晌才道,“走吧。”
天已经亮了,两人也休息了一晚上,该回去了。
去血衣堡时卫庄比较急躁,将马栓在这里便提剑杀了进去,现在回去两人倒是可以共乘一骑。
许是新伤加旧伤的缘故,裴长宁浑身冰冷,卫庄坚持将衣裳给她披着,自己只着雪白里衣。
两人一路骑马疾行,回到紫兰轩已经是三日后。
刚踏上二楼,卫庄与裴长宁对视一眼,身形同时倒下。
韩非将少女抱起时手臂都在颤抖,视线里是她苍白的玉颈与盘亘其上的伤口,狰狞又脆弱。
除却初见那一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狼狈的裴长宁。
他将人轻轻放到榻上,紧握着她一只手,掌中冰冷的触感刺得他心惊又心疼。
卫庄是夜半时分醒的,他受的伤并不重,只是一直拖着没有处理导致了高烧,服了药后便无甚大碍。
秦国来使将至,韩非与张良近日都很忙,两人夜间一直守在紫兰轩,天亮了去处理朝中事务。
然而,一连睡了三日,裴长宁都未醒来。
卫庄的脸色越来越差,已经不再去管最近蹦跶得正欢的夜幕,整日就抱着鲨齿守在她榻边,冷眼看着紫女喂她喝下一碗碗苦涩的药汁。
韩非已经给小圣贤庄去了信,荀子与颜路的医术都不错,想必此刻已经在路上。
张良则是回去翻了一遍府中私库,将他看到的名贵的药材都齐齐送去了紫兰轩。
又过了两日,百越一行人于丑时造访紫兰轩。
说是造访也不准确,倒不如说是不请自来。
焰灵姬坐在窗边,看着白发的少年剑客,忍不住掩唇轻笑,“你的心上人还没有醒来吗?”
卫庄掀了掀眼皮,并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抬手挥出一掌,凌厉的剑气裹挟着杀意而去,击碎了盘旋而出的锁链。
天泽抱着手臂出现在焰灵姬身侧,隔着屏风望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并不真切。
他对裴长宁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倒不是旖旎暧昧,而是一种特殊的关注。
她曾在身陷囹圄的情况下绝地反击,甚至赶用锁链捆缚着他,像遛狗一样遛他,一路招摇又放肆。
而且,她竟然让白亦非吃了亏。
白亦非是不是她的裙下之臣他倒是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或许,她也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也说不定呢?
这般想着,天泽倒是先唾弃了自己一番,将目光落到已经握剑看过来的少年身上。
“你的心上人是神医,有谁能够给她下毒而不让她察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运起内力,防止这个疯子突然发难,“或许,你们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呢?”
话落,卫庄目光顿时一利。
焰灵姬抬手,纤细如葱的手指绕着细细的火焰,撩起她的发,整个人显得冷媚又神秘。
毫无疑问,她是极美的,就连声音都能够让人听得酥了耳朵,“可否让我给妹妹看看?她不像是中毒。”
卫庄垂下鲨齿,指腹细细摩挲着剑柄,思索了几息,目光变换几番,才道,“条件。”
他前几日刚将这几人重伤,今日他们却是突然前来主动提供帮助,定然有目的。
天泽轻笑一声,悠悠道,“没什么条件,只是想和你们流沙达成合作。”
他迎上卫庄冷淡的目光,不由得收敛了几分笑意,认真道,“放心,这笔账不会算到裴神医头上。”
许是想到了什么,天泽又道,“若是你能够帮我杀两个百鸟的人就更好了,妻债夫偿,这很合理吧?”
也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卫庄,他沉默半晌,终是侧身给焰灵姬让了一个位置,自己仍旧守在榻边。
焰灵姬款款走来,裙摆拂过地板,暗香浮动。
她对着卫庄眨眼一笑,意味深长道,“这般用情至深,当真是令人意外。”
卫庄将鲨齿归入鞘中,道,“你的废话很多。”
“好,是我多嘴。”
她啧啧称奇,“那我就在这里提前恭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