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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来使将至,夜幕近日愈发地猖獗,罗网也开始渗透入新郑城内,流沙开始忙碌起来。
卫庄这日需要去城外,他耐心地陪裴长宁用完早膳,用热帕子为她擦了嘴,这才握起一旁的鲨齿。
他望着少女皙白秀丽的脸,思索半晌,终是放心不下。
裴长宁正铺开一张绢帛准备作画,见他顿住不动,不解道,“怎么了?”
卫庄“嗯”了一声,拿过披风为她披好,骨节分明的手系好系带,“你随我同去。”
裴长宁讶异地挑眉,“你不是想让我待在这里休息吗?”
她能够感受到最近少年对自己高得离谱的保护欲,他甚至不让她修剪花枝,生怕她被伤到。
卫庄呡唇,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身侧,“不放心。”
言简意赅,又通俗易懂。
他确实不放心将裴长宁一个人放在紫兰轩,尽管这里是他的地方。
准确地说,他不放心让裴长宁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也不行。
他对裴长宁的保护欲愈发地强,伴随着愈发不可控的占有欲,正一点点地蚕食他的理智,只待一朝爆发,将他拖入深渊。
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但他并不想压制这种变化。
裴长宁回握住他的手,安抚性地以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手背上微微痒,少女指腹柔软微凉,像是带着电流,所过之处都引起他心尖的一阵颤栗。
卫庄喉结滚动,莫名觉得有些热。
手掌动了动,修长的手指展开,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嵌入了少女的指缝,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他的掌心与指节处带着明显的茧,硌得裴长宁细嫩的掌心微微痒。
卫庄侧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这才推门大步走出。
刚走下木质的楼梯,迎面走来紫衣玉冠的公子。
他的视线落在二人紧扣的十指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卫庄兄要带裴姑娘同去?”
卫庄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只冷淡地应了声“嗯”,便牵着裴长宁绕过他走远。
裴长宁下意识地回头,一下子便望入那双桃花眼中,滟潋流转,半是阴郁半是温情。
很矛盾的一双眼。
裴长宁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下一刻手上便传来加重的力道。
白发的少年剑客半垂眉眼,“不要看他。”
裴长宁微微睁大了眼。
她知道子都经常吃醋,但她也知道他别扭地很,有事没事就喜欢自己生闷气,从来不会大大放荡地说出自己的情绪,只会自己一个人委屈完了再出现她面前。
今日倒是稀奇了。
到底是自家恋人,裴长宁还是愿意哄的。
准确地说,与子都在一起这么些年,他有大半的时间在吃醋,而她也有大半的时间在哄他。
“好,我不看。”
裴长宁忍着笑,以小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哄孩子似的,“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听到“我们”二字,卫庄方才还躁郁的情绪直接被抚平,如同有一阵清凉的风吹去了恼人的尘埃,灵台一片清明。
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温和了不少,如同被主人哄好的恶犬。
裴长宁忍不住偷笑,觉得子都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
好吧,这也是她惯出来的。
两人踏着葳蕤枝叶而行,直接一路去了城外。
少年的剑法属于横扫一切的霸道类型,裴长宁并不担心他的战斗力,只安心守在他背后,为他挡去冷箭与暗芒,时不时地为他补上春泥护花与握针。
暗处的人越来越多,以裴长宁深厚的内功自然能感觉到不远处正有不少人靠近,她皱起细眉,下意识地去摸索腰间的墨颠。
与她交托后背的少年却是忽然回过身,自她身后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用力按入怀中。
裴长宁急忙给他补了一式春泥护花,顺着力道靠入他的臂弯。
她如缎的青丝被剑风吹起,少年的白发擦过她的眼尾,细微的痛楚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漫天枯叶中,她看到他横过剑身,剑气未起罡风便成裂山平海之势,剑鸣阵阵,惊飞了这一片的飞鸟。
强势霸道的剑气摧枯拉朽般前进,横扫之处皆被罡风截断,有些断剑甚至被绞碎。
裴长宁伏在卫庄温热的胸膛,莫名生出了几分心安来。
她知道,有他在,她定然是安全的。
片刻后,裴长宁腰间扣着的手臂才稍稍放松,她自卫庄怀中探出脑袋,却又被少年按了回去。
下一刻,她感受到了极致的寒气,垂眸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不断蔓延的寒冰。
寒冰将要靠近她脚边时,被卫庄一剑击碎。
白发红衣的男人如鬼魅般出现,凝冰的藤蔓缓缓汇聚,寒气在裴长宁眼前凝结,化作一朵剔透玲珑的七叶花。
“我来晚了,这个送给你。”
白亦非久久地望着卫庄身后露出的一截手腕,目光灼热又深邃,如饥渴已久的人见到了甘泉,整个人都透露着欲。
他淡笑道,“算是赔礼。”
卫庄横剑于身前,将裴长宁挡的严严实实。
裴长宁蹙起眉心,小声在少年耳边道,“这是何人?”
耳力极好的白亦非身子一顿,素来凝冰冷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愣怔的表情。
卫庄警告地看了白亦非一眼,圈着裴长宁转身离去,似乎一息都不愿多逗留。
裴长宁将兰亭香雪挂回腰间,碰了碰冰冷的发梢,疑惑道,“我感觉方才那个人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卫庄紧了紧手掌,揽着她轻盈地落于树梢之上,替她拉好披风上的兜帽。
“他叫白亦非。”
虽然不太情愿,不过卫庄还是做出了回答,“他曾……”
话未说完,卫庄面色大变,接住少女无力倒下的身子,下意识地扣住她苍白纤细的手腕,内力徐徐探入,却是被直接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