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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裴长宁坐在阑干之上看着李开拄着竹杖渐渐远去。
夜风送来远处的馥郁之气,她抬手感受风的形状,却见一只小虫颤颤巍巍地落在了她指尖。
它很小,闪着微弱的光。
裴长宁将它送到眼前细细打量,忽的屈指,以内力将其碾碎。
卫庄始终抱剑立于她身侧,见状看过来,面露探寻。
“这是尸虫。”
提到这个她似乎有些讳莫如深,声音都放低了不少,“尸虫不会单独出现。”
韩非慢慢踱步到她身后,取出帕子细细擦拭她方才触碰过尸虫的手指,淡笑道,“山雨欲来啊。”
裴长宁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他此次行事颇为高调,完全不知道收敛,也不知道韩宇回府后表情如何。
“哎,今夜诸事皆成,月色正好,宁宁你不要泼我冷水。”
他稍稍俯身,双臂绕过她的脖颈,自她身后以一种极为亲昵的姿态让她陷入自己怀中,宽大的衣袂将她包裹住,还得寸进尺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龙涎香扑面而来,裴长宁动了动,耳畔便听得青年低醇的轻笑,“别乱动,你坐得有点高,我怕你摔下去。”
裴长宁坐在桥边的阑干上,双脚悬空,叠纱堆玉的裙摆下露出一截凝脂般纤细的脚腕。
“感觉好久没这么和你待着了。”
青年轻叹,将她搂紧了些,“好宁宁,让我靠一会儿。”
自出了小圣贤庄他整个人就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不管是初回新郑的意气风发还是此刻的信念不坠,他都不曾开口抑或是表现出自己的疲倦。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有点累了。
裴长宁长睫微颤,到底是没有推开他。
卫庄瞥了韩非一眼,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
韩非闷笑,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裴长宁的耳垂。
裴长宁顺势抓住他的手,指尖扣住他的手腕,温和的内力徐徐沁入,带着抚平疲倦的暖流一点点游走过他的经脉。
韩非不通武艺,但也明显感受到了周身的舒适。
他满足地喟叹,笑道,“还是宁宁心疼我。”
说着,他将她温软的小手纳入掌中,指腹在她的指节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宁宁的手好软,真想咬一口啊。
他垂眸,余光瞥了一眼一旁跟门神一样的卫庄,暂时收起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这时,一盏灯在夜色中缓缓升起,随着夜风向着远方而去。
韩非抬首望去,忽的笑了一声。
裴长宁仰首望他,“怎么了?”
韩非将她额前的发理顺,桃花眼里映着层叠的月色,“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心情不错。”
卫庄当即给他泼了冷水,“明日就不一定了。”
韩非晃了晃头,无所谓道,“今日还未过去,提什么明日?”
裴长宁忍俊不禁,点头附和,“今朝有酒今朝醉,合该如此。”
韩非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冲着卫庄扬了扬下巴,颇有些得意,“还是我家宁宁懂我。”
卫庄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指腹按上剑柄处。
韩非当即噤声。
他转而搂着裴长宁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抱起。
身子忽的一高,裴长宁下意识地按住韩非的肩,这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能够一下子望进他的桃花眼深处。
那里是一汪深泉,盛了如练的月辉,那样温柔的波澜似是还簇拥着误入其间的落花,半是珍视半是散漫。
当真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怎么?看呆了?”
韩非笑了笑,轻轻将她放下,让她踩在自己的鞋面上,那双看似无力的手稳稳地握着她的腰肢。
他似乎心情很好,笑意从胸腔溢出,每根头发丝都是愉悦的,“九哥好看吗?”
裴长宁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道,“尚可。”
韩非飞扬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都不知道夸夸我?”
裴长宁撑着他的肩头轻轻一跃,身姿如蝶,轻盈地落于不远处,提醒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韩非敛衽负手,笑盈盈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寅时,裴长宁忽的睁开眼,屈指一弹,锋锐的气劲割裂了云纹床幔,将不知何时从窗口飞入的尸虫钉在了窗棂上。
她随手披了件外衣下了榻,墨颠在手中旋转几圈,墨色气劲击向来人。
“别急着动手。”
墨鸦急忙避开,抬手示意,“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遍内息被截断且全身剧痛的感觉。
裴长宁掀起眼皮,嗓音清冷,“深夜不请自来,不是找麻烦难道是给我送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