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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宁没有手下留情，卫庄脸侧顿时出现两道掌印，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极为显眼。
他此时似乎才从方才的恍惚失神中抽离，愣怔地望着她，表情极为复杂。
裴长宁扯过一旁的外衣披好，握住墨颠在他胳膊上一敲，墨色的气劲侵入他的经脉，当即截断内息运行。
这是裴长宁第一次和他动手。
不过他并没有还手，甚至没有丝毫的防备。
卫庄皱眉，困着她的手臂一阵剧痛，无力地垂下来。
她抬脚将他踹下榻，冷笑道，“清醒了吗？”
卫庄忍着经脉上密密麻麻的痛撑着地坐起，玄色的里衣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节修长，指腹粗糙，掌心带着明显的厚茧。
指腹上还留着方才软嫩细腻的触感，像是在触摸一团云朵，他甚至都不敢用力。
裴长宁绕到屏风另一侧拿了件新的小衣穿好，再回来时却见少年坐在榻边，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她没下去多少的火气顿时又起来了，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在他腰间又是一脚，“还不回去？等我废了你？”
说着，她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某处，似乎在考虑怎么下手用什么力道合适。
卫庄这才开了口，“方才是我冒犯。”
裴长宁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
可真是稀奇，脾气这么臭的人竟然会道歉。
她此刻也没了睡意，索性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上，视线一下子亮起来，她最先看到的便是少年脸上那极为对称的鲜红掌印。
她撇撇嘴，给自己倒了杯茶，身子一侧就在桌上坐下，侧首问他，“方才怎么回事？中幻术了？”
方才卫庄的状态很古怪，神色恍惚，连瞳孔都是微微涣散的，看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
卫庄摩挲着指腹，没有回答。
见他这般，裴长宁心下了然，顿时就觉得更稀奇了。
“你警觉性那么高，谁能……谁？！”
裴长宁厉呵一声，墨颠一划，气劲势如破竹般斩断珠帘与垂幔，雕花云纹的窗户应声而裂。
极细的闷哼声响起，一听便是女子的声音，裴长宁皱眉，墨颠笔尖摇曳，兰摧玉折击出。
卫庄比她更快，几乎是她厉呵的同时便掠身而出，衣摆猎猎，瞬间便见了血。
他挡在裴长宁身前，手中握着一枚玉簪，其上内力浑厚，剑气凛然。
“咳……何必下如此重手。”
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媚，接着便是如火焰般的轻甲与海藻般的长发，她捂着流血的玉颈踉跄地自窗口摔入屋内。
尽管如此，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妹妹好身段，看的姐姐都心动了呢。”
女子向着裴长宁抛了个媚眼，烟波流转间，像是月下淙淙溪流上的粼粼波光。
“妹妹你也别太生气，你身边这位方才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可是急得很呢。”
说着，她又是一个媚眼抛过来，“所以啊，可不能废了他，不然可就是一腔情义付之东流了呢。”
裴长宁拉紧了外衣，墨颠毫不客气地一甩，钟灵毓秀击出。
与此同时，卫庄扬手，细细的玉簪宛若长剑，锋利的剑气挥出，一往无前。
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剑气与锁链相接处火花乍起，罡风将屋里所有的易碎物尽数绞碎，轻纱与碎玉皆裹挟着锋利的内息，在墙壁上留下深刻的刻痕。
卫庄抬手将裴长宁扣入臂弯，按着她的后脑让她埋首于自己的颈窝，侧身挡住罡风，同时手腕一转，玉簪如电般掷出。
断裂声响起，窗户碎成齑粉。
裴长宁攥紧了他的衣襟，忽然觉得那玉簪有些眼熟。
貌似是她的。
紫女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一地的狼藉，桌椅断裂，茶具粉碎，垂幔的碎片到处都是。
她的表情不太好，这样明目张胆地刺杀是在打她的脸，“这……来的是何人？”
裴长宁费力从卫庄怀里探出脑袋，“不认识，是个挺美的女子。”
紫女揉了揉额角，叹息道，“这里我明日让人来收拾，妹妹你先去我屋里。”
裴长宁刚要应好，却是忽然被握着腰肢抄起，而后她便坐在了白发少年的胳膊上。
他向紫女微微颔首，“她先去我那里。”
说罢，他也不去看紫女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带着裴长宁回屋。
紫女目送着他的背影，想起方才看到的他脸上那两个掌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精彩纷呈起来。
卫庄的屋里很单调，除了紫兰轩惯有的垂幔与案几，并没有别的饰物。
他将人放到榻上，转身就要走，却是被她扯住了衣袖。
裴长宁打了个哈欠，懒散的嗓音微微上扬，听着有几分勾人，“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卫庄回身看她，认真道，“明日起，你随我一同练剑。”
裴长宁挑眉，火气上来的同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看到我死了吧？”
卫庄额角一抽，表情微滞。
裴长宁嗤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平时孤傲到不行的少年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拉下来，她另一只手攥住那敞开的衣领，将其合上后猛地一扯。
少年顺势俯身，进入帐中，被她抵在榻上。
不久前两人也是这个姿态，只不过此刻调换了位置。
裴长宁握着墨颠，鼻尖在他眉眼掠过，而后停留在他肋骨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你真看到我死了？”
卫庄仰躺着望她，神色半是无奈半是疲惫，“既是知道，又何必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