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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谢安看不起这个时代所谓的饱学之士,相反地,谢安毫不怀疑,这些位能够被太子李炜所看重的文士,都拥有着超乎寻常的才能与学识,比他要有能耐地得多。//更新最快 //

但是很可惜的,谢安所出的题,已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范畴。

啊,并不是智慧上的高低,仅仅只是文化程度的差异,可能这位叫做吴瑞的文士能够将历代圣贤的经典倒背如流,但是,只要他的脑袋中还没有逻辑这个概念,就无法解出这个谜题。

单凭这个时代单线程的思考方式,是绝对计算不出这么复杂的逻辑难题的,尽管这种题目在谢安那个时代,几乎是人人皆知。

啊,仅仅只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想到这里,谢安不禁有些怜悯那个叫做吴瑞的文士,也因此打消了再出言讥讽、扰乱对方思考过程的念头,单单从对方死死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八块竹片却满头冷汗的模样,谢安便已经清楚,这个人,是绝对解答不出来的。

整整一炷香工夫,满头汗水的吴瑞依然无法口唇紧逼,失神而呆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八块竹片,他的神情,越来越焦急。

“滚出去!”已经失去耐性的太子李炜吐出一句冰冷的话。

吴瑞欲言又止,最终,抱着脑袋从堂内滚了出去,名符其实的滚了出去。

“嘿!果然要比第一个强呢!——滚的方式……”谢安撇嘴冷笑一声,继而在李寿的咳嗽声中,稍稍收敛了几分。

这时,太子李炜的幕僚团中又走出一位中年文士,手指谢安怒声说道,“莫不是你唬我等?这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话音刚落,谢安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太子的阴冷目光。

如果没有答案的话,自己恐怕会死地很惨吧?

可惜……

想到这里,谢安淡淡说道,“只要你们承认……”

“承认什么?”那名中年文士一脸疑惑。

“承认什么?”谢安失笑地摇了摇头。继而面色一正,带着几分奚落,淡淡说道,“自然是承认技不如人咯,还能有什么?!”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承认还是不承认?

这恐怕是此刻盘旋在太子李炜的那些幕僚们脑海中最难抉择的难题。

承认。就意味着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士、当今太子的幕僚。连九皇子家一个区区的书童都比不上。

可是不承认……

他们又实在解不出这道题,甚至于,他们渐渐开始怀疑这道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答案。

而就在僵持之时,忽然。那几位幕僚中走出一人,只见此人身高七尺、体型消瘦、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看上去说不出的憔悴,远远看出,就好像衣服架子似的。

“你是?”谢安眼中露出几分惊讶。

“河东安邑人。王旦!”那名文士拱手一礼。

毋庸置疑,这位文士,便是日后投身于李寿麾下,成为李寿除谢安外的心腹,王旦。

“原来是王先生……”谢安学着对方的动作拱手还以一礼。

之所以对这个叫做王旦的文士客气,一来是谢安方才注意到,当太子李炜方才奚落李寿时,这个王旦并未与其他幕僚一样哄笑,而是默默地站在李炜身后。至于其二,那就是谢安潜意识感觉对方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

尽管这个王旦面相不佳,但是谢安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气质,那种沉稳、不为世上之物所动的气质。

想到这里,谢安犹豫一下。拱手说道,“王先生不再多考虑一下么?”

但是谢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旦身旁其余几名幕僚打断了。

“王旦,你什么意思?”

“是啊。王旦,我等乃饱学之士。岂能被区区一书童轻视?”

在谢安惊讶的目光下,王旦微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既然此题我等无法解答,又何必执意于没有必要的执念?诸位,此题,是我等输了!”

“你!”几名幕僚满脸惊怒,然而王旦却不再理睬他们,拱手对谢安说道,“还请足下道出此题之解!”

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王旦,又望了一眼皱眉不已的太子李炜,谢安也不为难,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说出此题答案……”

“我等洗耳恭听!”与其余几名愤愤不平的幕僚不同,王旦拱手谢道。

“最快是六次,最慢是十三次……”在满堂诸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下,谢安缓缓道出了答案,并说出了充分而合理的解答过程。

说实话,这个谜题并不难,至少在谢安那个世界,几乎每个人都可以解答出来,只要注意其中的陷阱就可以。

因为谢安所说的,是要将这八块竹片按字区分开来,所以最快的次数不是八次,而是六次,这是第一个陷阱。

而对于最慢次数的问题,换而言之,其实就是将每个竹牌都翻一遍,然后在与最快次数相加,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陷阱,那就是翻牌的时候,并不需要翻八次,而是七次,因为再傻的人,也能猜出那最后一块竹片上的字,这也是谢安刚才之所以要加上在条件充足便不能故意重复失败次数的前提下这几个字的原因,因为如果没有这几个字,那么这后半道题,就不可能会有正确的答案。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需要逻辑以及谨慎的题目,其中无论缺少哪一个,都不足以解答出这道题。

啊,无关乎智慧或者才识,仅仅只是文化程度的差异,亦或是……见识!

“原来如此……”

“这等谜题,真是前所未闻……”

当谢安说完之后,足足过了四五息的工夫,大堂之内这才响起一阵惊叹之声,显然,那些位朝中大臣也非草包,在经过谢安的解释后,自然也逐渐明白、理解过来。

毋庸置疑。他们对九皇子李寿身旁那一名其貌不扬的书童,当即高看了几分。

“这,算不算是谜底?”谢安微笑着望向方才说话的中年文士,表情带着几分讥笑。

只见那中年文士恨恨地瞪着谢安,面红耳赤。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忽然。太子李炜的幕僚中有一人面露不忿之色,抬手指着谢安说道,“算术,小道也!——小子。可敢与我等比试治国之道!”

谢安闻言笑了笑,露出夸张的表情,故作惊讶地说道,“初次听说,算术不在治国之道内呢。这位先生这般说,将户部、工部置于何地?”

话音刚落,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一些户部、工部的官员,面带不忿之色皱眉瞪着那名文士,谁都知道,户部与工部,就是靠算术来运作的,而那名文士的话。简直就在扇这两个朝廷六部之一的巴掌。

“我……我没有这么说!”那名文士似乎也注意到了四周某些不善的目光,不禁有些心慌,连忙说道,“你休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算术,小道也!这也是挑拨离间?”

“你……”那名文士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毕竟确实是他的失言。

而这时,他身后又走出一名文士来,挡在他跟前。望着谢安淡淡说道,“休要逞口舌之勇。你只说,敢是不敢?!”

“阁下何许人?”

“山阴人,乡试解元,冯正!”

“原来是冯先生……”谢安拱了拱手,心中暗暗戒备起来。

即便他再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事,但什么叫做解元,他还是知道的。

所谓的解元,就是乡试的第一名。

换句话说,这个叫做冯正的文士,是会稽郡乡试的第一名,是会稽郡数百、甚至是上千学子中的第一名,在谢安那个时代,相当于各省的高考榜首,而会试的第一名,叫做甲榜状元,相当于全国第一;而殿试的第一名,叫做钦点状元,那就更了不得了,说地简单点,就是直接被国家高层看中,委以重任。

谢安日后的老师,礼部尚书阮少舟,就是乡试、会试、殿试,连续三次考核的榜首,也因此年纪轻轻便被天子看重,当上了六部尚书之一的朝廷重臣。

而这个冯正虽然还比不上阮少舟,但也是极为出色的人物了,因此,谢安不敢轻视,心中暗自提防着。

“不知冯先生想比试什么?”

只见冯正冷笑一声,一脸倨傲地说道,“自然是治国之道!”

好家伙……

一开口就是治国之道!

微微皱了皱眉,谢安心中思考着应对之策。

他很清楚,论真才之学,他绝对不是这些饱学之士的对手,但问题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就此折辱了自己的威风。

说白了一句话,他不想与李寿二人在旁人嗤笑中灰溜溜地离去。

想到这里,谢安故作平静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先生的意思,在下也明白,先生所说的治国之道,无非就是土地制度、官吏制度、水治、民生,儒、法两家并举,不稳时取,平稳时取,对么?——可在这种喜庆宴席中,对朝廷利弊之事直言不讳,先生觉得合适么?——在下听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先生虽身具高才,但也不过白身,朝廷的事,自有诸位朝中大贤主持,先生倘若硬要干涉其中,那就是不叫谋政,而叫乱政!——先生以为否?”

冯正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他当然会哑口无言,毕竟谢安先将所有的一切都大致说了一遍,列出了一个大纲,让人误以为他什么都知道,最后,在不动声色奉承了朝臣官员之余,又用话堵上了这条路,还挤兑地冯正哑口无言,给他扣上了一顶的大帽子。

可是,有谁能说他谢安说的不对?

要知道大周虽然并不苛责国民评价朝政,但这并不表示,朝中大臣乐意听取这些建议。

说得不客气些,你什么身份,有资格评价我们?这或许就是大部分朝臣的心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堂内没有一名官员开口说话,但是他们望向谢安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善意,在这些朝中大臣们看来,这个谢安虽然年纪幼小,但却识时务,知进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比起那个叫做冯正的狂徒,显得要好的许多。

这些大臣们显然不会想到,这是谢安故意营造的氛围。为的就是逼迫那冯正结束这方面的话题。

“在下年幼,在下觉得,这种喜庆之日,畅言国事,未免有些不妥。是故,才以方才那位先生所说的小道,为这喜宴添几分乐趣,倘若冯先生当真执意要比试,那在下也只有奉陪了……”

不得不说,谢安的话,说得很聪明,愣是逼得冯正无言以对,毕竟。如果他执意还要比试的话,那他头上那顶狂子的高帽子可就摘不掉了,再者,甚至会惹来堂中朝臣们的不满。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愤慨。望着谢安说道,“那依你所言,比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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