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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正说着,廉儿背着背篓推开了院门,拿手绢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喊了一声爷爷。
叶氏一看她是挖板蓝根回来了,心里别扭得紧,不爽地道:“廉儿,你手脚咋这么快呢?你爷爷刚从镇上回来,没有药铺收这玩意呢!你挖出来干嘛?当粮食吃?!”
宋弘廉把背篓放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拢着眉毛,一双眸子墨锭般炯炯有神,一脸认真地道:“奶奶,药铺不收,咱们还可以拿叶子来染色,做蓝靛花布呀!”
宋弘廉买的那本《金氏农书》里提到过菘蓝的叶子可以做成染料,蓝印花布的蓝靛就可取材于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蓝说的就是菘蓝。而菘蓝的根就是板蓝根,可入药。
“啥?这板蓝根的叶子还能染布?”叶氏狐疑地盯着干瘦的孙女,这孩子一板一眼的老成模样,浑然不似从前那个胆子小,荏弱无主心骨的样儿。
“你会染吗?染坊都是有大师傅指点的,廉儿,你别瞎胡闹了!”宋老爷子坐在竹编矮凳上,翻看着地上的板蓝根,在镇上跑了一天了,他的脚掌骨都酸了。除了身体上的乏困,这一天看到过的那些冷若冰霜的脸更是让他一个地道的泥脚庄稼汉有气没处撒。
韩匡觉得这个侄女长了副聪明相,说不定不是闹着玩的,何况他和老丈人跑了一天没个结果,不如试试。他犹疑地问:“廉儿,你知道怎么用菘蓝染色吗?”
宋弘廉点点头,去堆杂物的院子角落找了把短了柄的镰刀,再搬了把小杌子坐着,她把菘蓝的大青叶割下来,拢归到一个筐子里。她有条不紊地割着大青叶,掐了一片叶子的中间位置,挤出一点墨蓝的汁液,指给众人看:“爷爷奶奶,姑丈,大青叶子上渗出的青墨色汁液就是染料,咱们再加一点石灰水混合,就会变成蓝靛泥,可以染蓝靛花布。咱们可以买几匹白布来染色,再把花布卖到布庄。”
“布庄不收的话咋办?”宋老爷子冷不丁地道,他被各大掌柜拒绝了一天,后怕了……
宋弘廉早就想到了后招,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嫣然一笑道:
“爷爷,咱们不做多了,先试试在镇里的集市上摆个小摊子卖蓝靛布,总有扯布做衣裳的吧?咱们的价格比布庄上低一些,总归能卖出去一点。”
“爹,我觉得廉丫头说的挺像样的,咱们姑且一试吧?”韩匡是个心细的人,一看廉儿口渴,就去灶间舀一碗水,端过来给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侄女。
正在灶房煮绿豆汤的宋棠梨随口问了句:“你看见秧儿了没?她说去给我采凤仙花的,怎么人都没影了?”
韩匡应了一声没看见就出来了。他走到院子里,才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秧儿独自不会走太远,向来会赶在晚饭前回家。
大伯母柳氏捏着几根青绿的小葱,不紧不慢地从屋后的小菜园回来,一见院子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独独不见低眉顺眼的秧儿,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了。她悄悄走到厢房旁的羊圈,里面空空荡荡的,只剩一股羊粪蛋臭烘烘的气味。
黄昏,落霞铺满天际,宋弘廉张望了一下母亲那间屋子,往常秧儿在晚饭前会去灶房煮一碗红糖水给张氏。
“奶奶,秧儿呢?”
柳氏惴惴不安地在心里安慰自己,秧儿闻着饭菜香自然会回来的,小孩子嘛,一边放羊一边摘点野花,路就绕远了。
叶氏正瞧见大儿媳柳氏阴晴不定的神色,便问:“柳燕儿,你瞅见秧儿了没?都这么晚了还没见她回来?”
柳氏有些急眼了,觑眼见敞开的灶房里,穿烟霞色花布裙的小姑子还在偷摸着喝绿豆汤,于是鼻孔翕张地指着灶房的方向,愤愤地道:“娘,棠梨让秧儿去采凤仙花了。”
叶氏一回头,宋棠梨已经摸着小腹打了个饱嗝出来了,神态悠闲。
宋弘廉问:“小姑,你使唤秧儿去采凤仙花了吗?”
宋棠梨从这个十岁小屁孩身上感到强烈的敌意,平时伶俐的口齿也有些结巴了,支支吾吾地道:“凤仙花就在张大麻子家后边的小山坡上。不是,早上大嫂让秧儿去放羊,我听见了,就告诉秧儿如果经过那个小山坡,就采点花回来一起染指甲。
秧儿也想染指甲呀,不能说是我使唤吧。那大嫂怎么不让弘智去放羊?”
宋弘智是大房的小儿子,和宋弘义是双胞胎,当年柳燕儿生他们可没疼死过去。宋宏智从小体弱多病,柳燕儿没少操心。本来她就很不满意婆婆安排家里活计的时候,让宏智去放羊。
可是婆婆就是一句话,弘智不放羊还能做什么?柳燕儿气死了,生弘智的时候,他险些窒息,等救过来,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后来她发现弘智有些痴傻,总是一个人闷闷地在一旁玩,请了大夫,只说是治不好了,还嘱咐说让他学门手艺。自那以后,婆婆叶氏对弘智就没有了刚出生时得了双胞胎孙子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