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苏纾和林宝珠两个人。
苏纾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她给苏权发微信：【哥，我跟我朋友在楼下坐一会，等下上去。】
苏权还在电脑前忙碌，发了个ok的表情给她。
主动报平安，比被哥哥打电话追问好。
“这么晚还让你出来见我，真是打扰你了。”林宝珠看着玩手机的她。
苏纾抬头，“没有没有，你难得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明天要上班吗？”
“要的呀，现在每天都要上班，只有周日可以休息。”
“今天是周五了。”
“是啊。”
“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纾总觉得林宝珠说话很奇怪，很生疏，又带着一种卑微感。
“你现在是跟你哥哥一起住吗？”她的朋友圈有提过，林宝珠看见过，她说：“你昨天在朋友圈说你裙子被人弄坏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苏纾就有一股怨气，把方文文来这的事情全说给了林宝珠听。
林宝珠听完，表情更沉默了，最后她说：“那你先回家吧，我也先回酒店了。”
说完起身要拎行李。
苏纾看她大个肚子拎着行李箱，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跟了上去，“宝珠，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林宝珠摇头，“不用。”
苏纾脚步一顿，察觉出她声音哽咽了，她走快两步拉住林宝珠的手臂。
林宝珠摇摇头，胡乱地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宝珠。”苏纾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宝珠沉默着，片刻后还是摇头，“我没事。”
苏纾没松开她的手，只低低地问：“你晚上要不要住我家里？”
她微愣，扭回头。
苏纾笑了笑，“就在这附近，很近的，而且今天周五了，明天就是周六和周日，你难得来一趟，我们可以呆几天，一起玩一玩。”
林宝珠眼泪婆娑地望着她，片刻后，将眼泪咽了回去，没说话。
苏纾便拉着她的行李往前走。
她知道她有心事，可她现在不想说，苏纾不愿逼她说，因为她怕她难过，怕她哭。
很奇怪，方文文来的时候，苏纾听着她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就不大愿意招待她，觉得她格局小，说话没情商。
可是照顾林宝珠，她很愿意，宝珠的行李特别重，可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咬着牙就淋上了五楼，就算满身大汗，她也是笑着看林宝珠，“到了，就是这儿，有点破，不要介意哈。”
林宝珠摇摇头，“没有，跟我们在广城，住的房子差不多。”
苏纾微愣，不是说那个男的在做生意，有房有车条件很好么？怎么会跟他们一样，住出租房？
她心里有疑惑，但是不敢提，带着林宝珠进去。
苏权在弄电脑，苏纾让林宝珠先进去房间，然后出来对苏权说：“哥，宝珠来深城玩，在我们家住几天可以吗？”
苏权看着走进房间的林宝珠，轻声问她：“怀孕了？”
“嗯。”苏纾没多说。
“她老公呢？”
“没来。”
苏权愣了一会，颔首，“住吧。”
苏纾于是就去给林宝珠倒水，拿进房间给她。
林宝珠坐在地上，双目看着手里的手机，表情一片灰败。
苏纾说：“宝珠，喝水。”
林宝珠接过，喝了几口，才问：“外面是你哥么？”
“嗯。”
“我来你家住，他同意吗？”
“同意啊，我跟他说了。”苏纾觉得她似乎想说什么，就下床把房门掩上了，房间的灯还没修，光亮就那么一点点，笼罩着两个人，看着格外的昏暗沉寂。
林宝珠把手机放下，转了个身，将背靠着床，才低声说：“其实我是自己来的。”
苏纾没吱声，她早猜到了，宝珠肚子都38周了，还自己带着个行李，肯定不是有人陪着她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一只手掩住脸。
“是要离婚吗？”苏纾看了眼房门，苏权在外面，她也要注意说话音量。
“能离就好了。”林宝珠脸色茫然地看着她，然后笑笑。
苏纾虽然不懂婚姻，可她觉得那抹笑容太苦了，她坐了下来，低眸看着林宝珠，“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挺好的。”林宝珠抬起眼眸，“怀孕了，什么事都不让我干，家务全包，我喜欢吃什么他就给我做什么，对我挺好的。”
“那为什么要离婚？”
她没吱声，半响，才轻声道：“喜欢赌钱，我怀孕回娘家住了一个月，他瞒着我赌钱，输了几十万。”
苏纾吃惊。
几十万，在她眼里是个天文数字。
苏纾问：“他把钱都输光了，所以你们要去租房子住？”
林宝珠摇摇头，“错了，酥酥，错了，他根本没有房子，我嫁给他，在广城就一直是租出租房住的，比你们这的环境都差点。”
“啊？不是说他家条件很好吗？”
“一般吧，就是他家在凤屿市有套房子，有辆车，就说得天花乱坠。”
“我一直以为房子是广城的。”
“都是骗人的。”林宝珠笑容苦涩，“结婚那一晚，他才告诉我，其实生意和房子都不是他的，是他表哥的，他只是跟他表哥住在一起，在他公司上班，就对外说都是他的，其实都是骗人的，就连他表哥，也很不喜欢他，这个人，根本不能说是一个人。”
“怎么这样说？”
“赌钱赌成神经病了，偷他表哥的货去低价转卖，拿那些钱又去赌钱，输光了，被他表哥知道了，现在要告他。”
“还没呢。”林宝珠神情恍惚，“我公公怕他表哥真去报警，就去跟人借了钱，结果你知道多么可笑吗？”
苏纾没有说话，等着林宝珠继续说下去。
“我公公，明明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相信他，居然把借来的钱转给了他，让他去还他表哥。”
林宝珠话里的气氛，让苏纾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她扭过头，“他没有还？”
“嗯。”林宝珠摇着头笑，眼里有泪花，像是失望，又像是无可奈何，整个人的表情都很凄惨，“他说想再去搏一搏，博到了，就可以一次还清所有债务。”
“输了？”
“嗯。”
苏纾闻言有种想暴打那个男人的冲动，“神经病！”
“何止啊。”她把长发掀开，眼睛下有淡淡的淤痕，“我去找他理论，说他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把钱拿去赌，他说不关我的事，那是他家的钱，我气不过跟他吵架，他打了我一耳光。”
苏纾震惊，趴过去看林宝珠脸上的伤痕。
林宝珠笑笑，“好几天了，已经淡了很多了，一开始比较明显。”
“你有留证据报警吗？”
“报了，警察说了他几句，我婆婆还打电话骂我，说我这人不分轻重，家丑都弄到警察局去，说我丢人现眼。”
“有病！被打的不是她女儿，她当然不心疼，要是是她女儿被打，她会这么心平气和？”
“这一家人本身就有问题。”林宝珠摇着头，凄惨笑笑。
“那就应该离婚，他赌钱，那是他的债务，跟你没有关系，你得快点离婚，不然到时候得帮他分担债务。”
“离不了。”
“怎么会离不了？”
林宝珠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容有些凄惨，“我爸妈不同意我们离，我能怎么办？”
孩子马上要生了，她能去哪里？谁给她钱生孩子？谁给她做月子，还有，谁给孩子买奶粉纸尿裤。
苏纾愣了愣，“为什么不同意？这种男的就什么可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