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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小庭花
第圩一章长安月·嗣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小吏一打断,暧昧的气氛也跟着消失殆尽。
绾月和萧瑯都没什么心思再说下去了,二人之间筑起一堵沉默的高墙。
绾月满脸通红,眼神闪躲不敢与萧瑯对视。那小吏倒好,见势不妙拔腿逃之夭夭。她又不能跑,只能留下与萧瑯大眼瞪小眼。
她扭了扭被萧瑯攥得发红的手腕,开口抢先道:“该、该回去了。”
绾月转身欲离去之时,被萧瑯握住肩翻了个面。
“等一下——”
萧瑯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意思。他手上力气极大,疼得绾月忍不住“嘶”得抽了口气。
绾月揉着肩膀,回首望他,眼神不免带些嗔怨。萧瑯一下子松开了手,不好意思道:“我还没说完。”
绾月微微皱了皱眉,细致上挑的长睫毛扑眨着,似是在问他何事。
萧瑯的眼睛既清澈又深邃:“方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此事……你不必急着答复,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吧。”
说罢不容绾月拒绝便牵马请绾月离开,生怕绾月再说点什么似的。
回山路上各怀心事。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唯有马屁股上倒挂着的那只鸡疯了似的哀嚎个不停。
萧瑯不愿一路上都只听老母鸡叫,便逗弄绾月开口说话。哪怕他说十句,她才回上一句。
萧瑯:“在藏斓苑住的还习惯吗?”
绾月心道,最大的不适是某人偷偷将钥匙都藏起来,害得她满院子找住所。
绾月:“藏斓苑是皇家别院,绾月三生有幸才有机缘能住在这里,岂有不好之理。”
萧瑯轻笑一声:“你答复我之时可不要这般官腔,否则我会伤心的。”
不知萧瑯是不是故意的,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两人贴得很近,绾月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
萧瑯将下巴担在她的肩上,伸手紧了紧缰绳。
“不说实话的小姑娘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绾月只好羞恼道:“比起山下,冷清了些。”
藏斓苑已经有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虽萧瑯早便差人洒扫过,但依旧处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尤其入夜之后,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和花奴两个人,屋外十分空寂,就连路过的风留下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可怖起来。
萧瑯点头,在绾月肩上小啄了两下,一针见血道:“你害怕啊?”
绾月不理他了。
下马之后有一段山路需得步行,绾月恐与萧瑯并肩他再提起告白之事,因此快行了几步与他错开走。萧瑯看穿她的心思默默跟在绾月身后,手里提着被踏雪晃晕的鸡。
绾月回京后一直深居简出,日常生活起居又都有人服侍,相比之前身子娇弱了不少,徒步走了一小段山路便开始气喘吁吁。
萧瑯早便赶上了她,在前面站定等她。绾月经过他身侧之时连头也不敢抬,垂首匆匆走过。两人擦肩之时她似是听到萧瑯轻笑了一声,用气声说了句:“胆小鬼。”
绾月咬咬唇,脚下快走了几步。
即便背对着他,绾月也能想象出这人吐出这三个字之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她脸上微微发着热,究竟是因为出了汗还是羞赧已经不得知了。
萧瑯在她身后笑,笑够了喊道:“走很久了,休息一会吧。”
绾月早便觉得腿脚酸痛了,只是恐萧瑯看轻了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咬牙坚持继续赶路。此刻听萧瑯开口,心还没应下,腿脚已经很诚实地先停下了。
路一侧刚好有块巨石,石面久经风霜,光滑干净,她便坐下歇脚。
额发汗湿了。绾月想抽出自己的帕子擦擦汗,手探至腰间却扑了个空。来不及思索她的帕子哪去了,便听头顶传来萧瑯低低地笑。
“找它?”萧瑯不知是何时走近的。
绾月抬眸看见他手中捏着自己正在找的手帕,瞪大了眼睛,微微怔愣。
山下自己过意不去为萧瑯拭汗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中——她的帕子早就被他拿去了。
她的脸,蹭得一下红了。
脑中思绪纷飞,今日是怎么了?她何时变得这般健忘了?
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原也不都是因病所致的。
阿娘那本医书回头得修修。
萧瑯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弯膝轻轻为她拭汗。
绾月见堂堂宁安侯竟如此屈尊降贵,诚惶诚恐伸手去抽萧瑯手中的手帕,慌张站起来:“我、我自己来便是。”
萧瑯挑了挑眉,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将手中的帕子递与她。绾月迅速地将手帕抽过来,胡乱脸上搽了几下,欲将帕子收起时,萧瑯却抢先一步将东西抽走了。
绾月:“你这是做什么?”
萧瑯微微扯着嘴角,认真道:“我先前答应过,洗干净了再还你。”
二人视线相对,他目光灼灼,烫地绾月别过脸去。
先前……先前。
他口中的先前,说的是在山下她替他拭汗的时候。绾月的思绪又被带回山下他向她表露心意时。脸上被帕子搽过的地方皆惹上霞色,心脏不安分地砰砰乱跳起来。
心思重,手上的力气便松了。萧瑯轻而易举将手帕从绾月手中抽走,珍宝一样收好,又向她伸出手。
绾月:“干嘛?”
萧瑯:“前面那段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绾月开口想拒绝时,萧瑯却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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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藏斓苑后,绾月借着“好好想想”之名,一连躲了萧瑯两日。
绾月心中甚是苦恼。先前明明是自己先在济州救了她的萧瑯念念不忘,甚至在长辈要将自己嫁出去之时还想过要嫁给他。可……
可如今心心念念的如圭哥哥说心悦于她之时,她感到惊讶,羞赧、不可置信,不知所措……
怎么诸多感受中却唯独没有欣喜快乐呢?
绾月愁眉不展,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莫非她是根本就不喜欢如圭哥哥?她对他的那些心思,只是感激他的恩情,一如临将溺毙之人乍得浮木的欣喜。
阿娘啊阿娘,究竟要怎样的反应才能确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呢?连自己的心意尚且都不明白,怎能轻易婚嫁呢?
那些随意指婚的大人才真是儿戏吧。
“小姐小心!”
一走神无意间打翻了茶盏,动静清脆吓得心神不宁的绾月一个寒颤。
花奴听了响立马跑来,边拾掇着地上的瓷片边问绾月:“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从山下买菜回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花奴在府中之时最喜欢干的便是听张嬷嬷和府中的大丫鬟们嘴碎,早便耳濡目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她笃定,宁安侯和她家小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花奴试探问道:“是不是侯爷又欺负您了?”
绾月觉得心中困惑难以启齿,便摇摇头,无论花奴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