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看了一眼苏斐南,他面上正挂着促狭的笑意,显然是在捉弄星沉。
欢姐儿惊奇道:“你才八岁,就可以娶妻了吗?”
星沉有苦说不出,鼓气脸颊瞪了苏斐南一眼,才忙解释道:“他胡说的,我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你才八岁,想娶妻也早得很!”
苏斐南说着风凉话,丝毫不管星沉一直朝他使眼色。
但总归是夏十七心疼,夏十七想了个法子,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蹙眉嘶了起来。
苏斐南立即察觉到她的异状,松了缰绳握住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拉进,低低道:“是不是伤口在疼?”
夏十七怔了一怔。
她本意是要引开苏斐南的注意力,却不想对上他关心备至的眼神,她心口又是一跳!
苏斐南懊恼道:“怪我!我早应该注意到此事,还让你在山间慢悠悠地走。”
夏十七抿了下唇,目光从星沉紧张的脸上滑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轻声道:“伤口是有些疼了。”
苏斐南一把撕开她的衣袖,只见那碧色衣袖全然湿透,上面黏糊糊的血水弥漫着极重的腥意。
苏斐南这一看才知道,夏十七连血都没有止,还硬撑着走了这么多路!
“夏十七!你不把你的命当回事,我当!”
苏斐南抬起气冲冲的眼,夏十七心中震撼的同时,见他撕开自己衣袖,用极其矜贵稀有的布料快速裹住她的伤口,不让更多的血涌出来。
他们身后,陈芸杉悄悄从怀中取出了一小瓶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上前,递出来。
“这是我家中祖传的金疮药,对于止血有奇效,姑娘何不试试?”
苏斐南头也不抬,冷声道:“不用了。”
他知道夏十七是铁打的身子,更何况蛊人的身体有自愈的能力,无需借助别的药物。更何况,谁知道那药是不是好药?
夏十七却接了过来,朝着陈芸杉露出个温和的笑:“谢谢。”
她停在路上,径直拨开苏斐南方才包扎好的布条,拔了软木塞就往伤口上倒伤药,苏斐南抬手要挡开,却听得夏十七低低道:“我快昏迷了,一定要用药。”
苏斐南抓住她的手腕一阵用力收紧。
他眸光沉沉,凤眸中情绪莫测。
苏斐南盯着夏十七,缓缓问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夏十七头也不抬,一手挡开苏斐南的身子,不悦地皱眉道:“你挡着光了!”
苏斐南侧过身,直到迎着月光,他才看清夏十七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只见白狼咬过的地方一阵青黑,有些干涸的血液结成了一块一块的紫红色痂,混着不断流出的鲜血只让人觉得恐怖。
夏十七竟然顶着这个伤口,走了这么多路!
苏斐南不知道,自己眼中写满了震惊和担忧。就连他素日里清冷如霜的容颜上,都多了一抹深思。
夏十七偶然抬眸,瞧见苏斐南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动容。
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喃喃安慰一句:“没事,不痛的。”
她的确没感受到痛苦,血流出身体里,她也跟没事人似的,只是脑袋发晕,再不止血恐怕就要昏倒了。
夏十七小心地扯起苏斐南为她包扎的布条,想要重新覆盖住伤口,苏斐南按住她的手腕,道:“我来。”
他的动作并不能算的轻柔,然而夏十七却知道,这是他最平易近人的时候。
瞧着他近在眼前认真的眉眼,她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苏斐南狠狠瞪她:“你还能笑出来?若不是你平白无故跑出城,会闹出这种事情?”
夏十七含着笑道:“至少没死,便是万幸。”
星沉隔空叫起来:“师父,你来骑马吧,星沉可以走路。”
苏斐南回头没好气道:“你师父就是为了你,才宁愿承受走路的痛苦!”
星沉还是担心地想要跳下马,夏十七冲他摇摇头,一边说道:“我可以走这些路,再多的苦我都吃得!”
苏斐南冷睨她一眼,带着缰绳大步向前,又道:“那你便走路罢!”
他以为夏十七会求饶,至少她需要有人搀扶,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回头的刹那,看见夏十七靠在了陈芸杉的肩头!
苏斐南咬牙切齿地往前,低低道:“你靠我一回会死吗?”
星沉坐在马上,离他最近,闻言有些奇怪道:“大哥哥,你在自言自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