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淡淡笑着,“你可以试试。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会先动手。”
女子发出一声冷笑,直勾勾地望着夏十七,一片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冷酷之色,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眼神邪肆到了极点。
夏十七知道,若是她未曾毁容,定然仍旧是个绝美倾城的女子。
“从前也有像你这般胡乱闯进来的女子,你知道她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女子放肆地露出一口利牙,作势低啸了一声,张狂道,“她们都被我吃掉了!”
夏十七:“……”
她是真有些无奈,连带着神色也变得柔和许多。
“胡说,你又不是妖怪,怎么吃人?”
女子怒道,“不是妖怪就不能吃人了吗?你可知这后宫深埋了多少白骨?这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夏十七无奈地望了她两眼,伸手拿过一侧摆放的芙蓉丝巾,轻轻一抖灰尘便在空中散开。她直行两步,来到梨花木桌前,用那丝巾擦去椅上的灰尘,落座,静静开口。
“我直说吧,你身上的蛊毒我可以替你解开。”
寻常人何曾知道蛊虫一事?那女子却司空见惯似的,唇角翘起了冷漠的弧度,她眸中恨意深深,落在夏十七身上的眸光有如利刃,却更像是穿过了夏十七望见了另一人。
她沉沉说道,“你竟知道我身上有蛊毒?”
“我瞧得出。”
那女子纵声大笑,笑声里头尽是凄凉悲怆。
“你竟瞧得出……枉我将她沈冰清瞧做了一生一世的姐妹,我何曾想得到,在我入宫之时,她就在我身上下了蛊!情毒蛊!我越是爱皇上,那我中毒之后死得越惨!”
她的眼神也变得怨怼起来,直勾勾望着夏十七的时候,犹如鬼魅。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中了蛊毒?”
夏十七沉吟着,眼睫轻轻一颤,额上透明水晶散发着极为纯净的气息。即使屋内昏暗,那女子也瞧得清夏十七面上的每一丝神情,水晶就像是某种自带光亮的物事,浅浅照耀着她清丽安静的容颜。
“我养蛊,是以瞧得出你中了蛊毒。你身上宝蓝色的肌理纹路,深深纂刻了许多年,我看得一清二楚。”
女子垂眸,瞧见自己破烂衣衫下的肌肤,又是自嘲一笑。
“早些年的时候,这些纹路并没有出现,我也不知自己中了蛊毒。还是那一年,皇上与我合欢之时,这些纹路突然惊现,不仅我自己吓了一大跳,连皇上也越发厌恶我。自那时起,我便被锁在了雅汀轩之中。”
“你说的皇上,是如今的皇上,还是前朝的皇上?”
女子的话语颠来倒去,夏十七在抽丝剥茧,她始终记得女子说的那句话——我生的儿子当了皇帝!
谁不知道,当今太后还好好活着!
若苏哲谦真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只怕背后还有更多的隐情。
夏十七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自己所遇见的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更深刻的背景,她不愿放过,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女子打量着夏十七的眉眼,神色有些轻蔑。
“你还未曾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夏十七沉默了一瞬,转而回答她,“我是夏十七,寻常人罢了。”
“哦?”女子缓缓眯了眯眼眸,被大火燎尽的面容上密布着一道道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有几道极深的伤痕留在她面上。
直视她的人,定然会觉得惊悚恐怖。
她嗓音凉凉,“寻常人怎么入宫来了?我听那些女子说,你们是敏贵妃请来赴宴的女子,这宫中从未有过宫外女子入宫留宿的先例,你们倒是厉害!”
夏十七亦是不知,但她可以猜测得出。
依照此人的年纪,还有她先前说的那句话,她应该是前朝皇帝的嫔妃。只不过被人所害,这才被关在雅汀轩内,瞧她凄惨却高傲的模样,她以前定是个花团锦簇的美人。正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美好,面对如今的肮脏险恶她还是无法接受!
“我也不知,明日应该就知道了。”她安静地说着。
女子忽道,“本宫乃是前朝淑和贵妃,当今皇上是本宫亲生的,还请你告知关婧敏,让她求皇帝来救我!”
饶是夏十七不通这世上的人事,心中也有几点疑问。
“当今皇上为何是你亲生的?连我都清楚,太后在别宫居住,皇上每逢一五九的日子便会前去陪伴。”
苏哲谦如此孝顺,太后亦是温和慈祥,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连管裕都瞧得出苏哲谦和太后的亲近,还特意告诉了夏十七,此人又怎会是苏哲谦的娘亲?
女子怔了片刻,眸中浮起层层叠叠的水光,那漆黑透亮的眸子写满了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