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抬起有些怔愣的眼神,心中浮现着浅浅的疑惑。
苏哲谦这是做什么?顾清昭这又是做什么?
一个给她制造危险,一个替她解围,二人之间淡淡的排斥明显得要命,她的手腕还被苏哲谦禁锢着。
不过须臾,夏十七便做出了判断,她用了巧力挣开苏哲谦,任凭自己的身子向顾清昭倒去。
至少,顾清昭比苏哲谦让她安心。
苏哲谦淡淡笑了一声,松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的模样像是一道极为挺拔的古树,他只是站在那里,便是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三弟。”
苏哲谦漫不经心地将苏斐南拉入这个旋涡,“你王府中的人,何时跟顾府有了牵扯?”
他这时倒想起夏十七是煊王府之人了!
显然对夏十七肆意调戏的时候,分明没有将苏斐南放在眼中!
不少人心中暗暗腹诽,面上却不敢透露分毫。还有大胆的人用余光悄悄打量关婧敏的神色,苏哲谦竟然就这么当着关婧敏的面肆意撩拨夏十七,莫不是当人家是个瞎子?
别人心中想的什么,关婧敏几乎都知道。
她无声冷笑,苏哲谦将她当成一个傻子,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方才在床榻上缠绵的时候,他还说欠了她一个孩子,转眼却又瞧上了夏十七。记起刚刚侍卫来报时的事情,关婧敏心中越发冷凉。
苏哲谦竟为了夏十七,肯做到这个地步!
他究竟想做什么?
若非关婧敏知道他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谁,只怕连她也会迷惑了,苏哲谦究竟喜欢不喜欢夏十七?
如今,关婧敏紧紧把握着这个答案,心跳飞快地瞧向苏斐南。
若是苏斐南肯为夏十七说一句话,那她便知道了,苏哲谦是为了报复他!
这一手离间的手段,真真是举世无双!
这就是天家!这就是帝王!
当有人威胁到了帝王的皇位,那便再也没有兄弟情分!唯有险恶厮杀,只有一山不容二虎!
顾清慕也正望着苏斐南,只不过她低低向苏斐南说了一句,“这时候,你不能护着她。”
若是护住夏十七,苏哲谦便能试探出他对夏十七究竟有多少情意。
连她都看得明白,苏哲谦种种反常的举动,并不是真心倾慕夏十七,而是借助对夏十七的示好,来试探苏斐南的深浅。
若是苏斐南出声让夏十七过来,那苏哲谦便知道了,夏十七就是苏斐南的软肋!
即使天河卫已经尽数在苏哲谦手中,他仍旧不肯放心吗?
苏斐南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决绝,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下一瞬,他幽幽举起自己身前的酒樽,遥遥朝着苏哲谦示意,面上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斜斜勾唇的动作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皇兄,她并非是本王府上之人,亦与本王无关。”
苏哲谦饶有兴味地回身,眼神游离在他与顾清慕之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看在顾小姐的份上,朕——就饶过他们这一次!”
苏哲谦拂袖回到龙椅边上,入目便是关婧敏有些惨白的脸色,她不施粉黛就美到了极致,自然失去粉黛的遮挡之后,面上血色褪尽的模样亦有些触目惊心。
“爱妃,宴会可以继续了。”
苏哲谦恍若没有察觉到似的,悠悠然落座,并没有如之前一般拥着关婧敏。
另一侧,夏十七已然随着顾清昭来到他的座位。他们坐在人群的尽头,得享这一片宁静。
“顾清昭,谢谢。”
夏十七压低嗓音说了一句,顾清昭微微愣住,旋即微笑着摇头。
夏十七悄悄按着自己胸口,蛊虫又在造作了,那刺痛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来,一次比一次汹涌澎湃,而她深吸了一口气,直直望向苏斐南。
隔着前面那些姹紫嫣红的女子,她毫无阻碍地与他冷然的眼神对上。
夏十七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神冷到了她心里。
夏十七慌乱地瞥开眼神,过了一会儿,又望向苏斐南,他正屈膝而坐,一手闲闲搭在双膝上,姿态慵懒又随意,但那对幽黑的凤眸里仿佛有旋涡深潭,若有所思的模样清隽又俊美。
夏十七觉得心口的蛊虫好像跳了一下,旋即变得异常安静。
顾清昭自桌案下面,悄悄碰了一下夏十七的手腕,夏十七垂眸,只见他掌中递来一个透明的淡绿色小玉瓶。
这个玉瓶她记得,先前顾清昭给过她一个一模一样的,里头的药能治心痛。
可她……没有心。
夏十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