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星沉捉弄了,楚云阁也并没有生气,他已然来到星沉身边,自然而然地掀起衣摆蹲下身,目光和星沉平齐。
“我不是笨笨的人,我在担心你。”
星沉笑嘻嘻的,佯装兄弟情深地拍拍楚云阁的肩头。
“我知道的,因为我星沉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子,你怕再也见不到我这么可爱的人了,对不对?”
楚云阁被他的话逗得失笑,他微敛眉眼,一抹忧思浮上心头。
“楚馆主,听师父说,是你救了我。我先要谢谢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可以尽管提。”
星沉忽然正色,后退两步,重重地朝楚云阁弯腰行礼。
他虽稚气,却秉承着师父教他的道义,要与人为善,别人对他好,那他也回报回去!
楚云阁抬手揉了揉星沉的脑袋,没什么表情地起身。一袭长袍落到地上,精致秀雅的衣摆上青竹修长。
星沉“哇”了一声扑过去,爱不释手地摸摸楚云阁身上的衣服,又仔细看看那颗青竹,眉眼弯弯。
“楚馆主,你这件衣裳真好看。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在自己衣服上面绣些东西?大哥哥喜欢在衣服上绣云彩,你喜欢在衣裳上绣竹子,是不是?”
对上星沉亮晶晶的眼神,楚云阁只觉得心都融化了。
“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件。”
星沉摇摇头,“不行的。你救了我,我已经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还要送我衣服,那就是两个人情,我还不清啦!所以你别对我太好哦,我不会还给你的啦~”
楚云阁挽起衣袖,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袖口,保养得宜的手上还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
他只是轻轻说道:“无妨。”
“馆主,煊王爷来了——”
门外,有下人恭敬地说着,楚云阁低头看着星沉,“你认识煊王爷,对不对?”
“对对对!我师父还是煊——”
星沉狂点头,却被夏十七一下喝住:“星沉,你该吃药了。”
楚云阁抬起若有所思的眼,忽的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
星沉本想一蹦一跳地跟上,可无奈,动作太大容易扯着伤口,他痛了一下龇牙咧嘴的,便正经走路了。
夏十七就在他身侧,星沉抬起手去牵夏十七的手,直到手心里暖暖和和的,星沉才安心。
穿过来时的曲折长廊,旁边的奇花异草也只是点缀,真正让人惊叹的,却是园林里的浑然天成,好似从没有经过人工打磨似的,美丽得触目惊心。
夏十七不懂这些,只有星沉会夸赞,楚云阁偶尔回眸,只看见身后一个乖巧睿智的小孩子,说着不符合年龄的聪明话。
楚云阁有时真的会想,楚星澜是自己的儿子吗?
为何同样差不多的年纪,星沉能言善道,聪明睿智,而楚星澜只懂得吃喝玩耍,到处闹事?
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因为那个人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沿途的风景很快结束,守在医堂门口的下人恭敬地打开门,三人穿过内堂,来到医馆的大厅。
苏斐南今日穿了深黛色的长衫,外套一件墨色绣祥云的缎袍,腰上系着竹叶花纹的深色腰带,整个人越发贵不可言。
夏十七目光微垂,便看见苏斐南贴身已久的青色玉佩,以及玉佩上有些陈旧却精美的淡绿色穗子。
他本是侧身朝着众人,直到听见动静,才缓缓转身。
清隽俊美的容颜上,尽是平静。
“楚馆主,本王来取药。”
楚云阁客气道:“煊王爷客气了,取药一事素日里都由下人来做,怎么今日煊王爷主动过来了?”
苏斐南的目光一下也没有看向夏十七,倒是夏十七难以移开目光地望着他。
“本王刚下朝,想起这事便自己走了一趟。还听闻楚馆主极少出诊,今日倒是本王好福气,得亲自见着楚馆主一面。”
苏斐南说话间,下颌微微抬起,面上一丝笑容颇有些贵族公子的意味,然而仔细去看他的眼眸,却发现他眼里并无风流。
楚云阁闻言笑了笑,伸手请苏斐南到一旁的矮塌上坐下。
“王爷这话说的,馆内各位大夫都是能人,平日里没有楚某什么事。但楚某一直都在后院里,偶尔也会出来看看。”
“呵~本王知道楚馆主素爱下棋,本王也喜爱下棋。可巧,不如今日来一局,楚馆主意下如何?”
楚云阁自然没有推拒,苏斐南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侍卫恭敬送上一副棋盘,平铺在矮榻的桌面上。
夏十七站得老远,星沉倒是自来熟地凑上去,只是比起苏斐南,他现在更亲近楚云阁。
“楚馆主,你下棋下得好吗?”
楚云阁微微侧过头,低声道:“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