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红跪在地上,瘦弱单薄的背伏得很低。
“这事情本是后院琐事,妾身不应该以此事劳爷费心。早先爷已替妾身出面,敲打了五姨娘与这丫头,妾身感激于您。”
尽管手段有一些蛮横荒唐,岚棠他的确是凭借着夜半“猫叫”的风波,令五房那边对我有了忌惮。此番我再唤绛红前来,不达目的不可,于是便顾不得那许多,只诚心讲岚棠的好。
“不过妾身与红觞之间,终归要有个了断。单凭这丫头传话,恐不能尽达本意。”
听得我再提到她,绛红微一颤抖,脸几乎贴上地面。岚棠在此,这姑娘的确怕得快死,眼睛半点都不敢瞟来我这。
“你想要亲自过去? ”
岚棠倒是不甚在意绛红心思几何。未待我再言他的好话,他便已直截了当道出了我的意图。
“是因为我,她才会待你不善。”轻蹙眉头,岚棠虽无不悦之态,却尤显烦忧地握紧了我的手,“你与她之间是该有个了断,可这了断却不该劳你去做。下一次见到红觞,我会亲自同她说明,教她莫再纠缠着你不放。”
“红觞心思之细,过于常人。爷的性情她既已琢磨日久,妾身只怕她又生出什么事端,轻而易举便于您不利。”
我不忍岚棠一味护我,却将他自己毫无遮掩地暴露于危险中。许是语气神情皆极恳切,岚棠终是点了点头,准绛红前去春暖阁安排会面。
既是岚棠之命,绛红自然未有耽搁。只是她换好了一身小厮装扮,按岚棠的意思再来跨院里请示时,已候来岚棠身侧的石硝抖着手叫嚷了道:“是你!”
群青不知石硝奉岚棠之命寻人一事。被石硝吓了一跳,她差点便要打翻手里面的药罐。
我放下此时已空的碗,虚扶了她一把,问道:“无事?可有伤了自己?”
药罐尚热,恐她烫伤手指,我牵住她仔细看察。一旁岚棠未待群青答我,便夹了不满斥责于她:“说出去也是我东跨院的掌事丫鬟,连个罐子都端不稳,怎么服侍双身子的主子?”
冯千夙如今定时入府替我安胎,汤药都是群青经手在办。我知晓岚棠是紧张我才会对群青越发严厉,却到底不忍见到群青无辜受责。
“她就是谨小慎微,才会被石硝吓到。石硝苦寻绛红无果之事,群青她又未听闻。爷会叫石硝过来候着,为的不就是看他这反应的么?若他平静如常,爷还怎么寻他的乐子?”
表面上岚棠不悦群青的一时莽撞,但实则,他心里面准乐得很。石硝瞠目紧盯了绛红的眼神中,半是喜悦激动,半是委屈怨怼。如我与岚棠般知晓来龙去脉的人,皆定会忍俊不禁。
果然岚棠被我点中心思,便未再强板着脸。
“罢了,刚刚的事情石硝亦有不对。至于群青,不知者不罪,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