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直视着岚棠毫无情绪的双眸,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有错时,我才似乎真正面对了姜家或将倾覆的事实,才真正感受到会有人因此而死的悲伤。
“既是明知道这样做不对,怎还哭了?”
我欲再开口强辩,望岚棠或能够可怜于我,救救姜家。可他却只是拥我入怀,轻抚上我的脊背。
我想说母亲她生我养我,想说对姜三有罪孽待偿,想说蛐蛐儿与我好歹曾主仆一场,可这些岚棠皆没有令我再言。
“我知道了。”
我未能开口,只是躲在岚棠的怀里泣不成声。他却用着迄今为止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他知道了。
“就算是妇人之仁,又如何呢?既然你想要救,爷便都依着你。”
岚棠仔仔细细将我颊上的泪拭去,以掌轻覆住我的眼睛,于叹息声里吻上了我的额头。
一吻作罢,他并未将我放开。我看不到他的脸,亦难肯定他是否仍在叹息。
“你父亲离开时并未带走姜七,事情便仍有回旋余地。他今日虽只言尚需考量,却一定会答应下来。”
彼时我尚不知晓,岚棠他为何能够如此肯定。
我只当他是开解于我,只一心感念他对我的宠纵宽容。
从道理上讲,我不应该、亦无能力出手施救,可因我尚未道出的那些情义,岚棠便容许我、亦帮助我施此计谋,保住姜家。
就像起初时岚棠所言,今上为豫亲王编织了一张网,可等到收网之日,其中绝不会只有豫亲王一个人。眼下江州已暗流涌动,此时若一旦行差踏错,到头来无人可独善其身。
我不欲牵累岚棠,便愈发想要相信于他,相信姜老爷终会点头应允,相信这一计定当成功。